回去的路上,木微澜一个人慢慢的在街上走着,此时,街边的商铺已经点起了灯笼,温暖的火光被灯罩打散,少了份灼热,多了分柔和,一路照亮了她回家的路。 也许是这一刻的灯火太过辉煌,照亮了她心里空洞的角落,她突然间觉得很伤感,心里也很排斥回到王府。 在那个地方,她就像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一点也不自在,主人对她越好,她反而更想要回到自己的小窝,可在这个世上,她连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也没有…… 眼角不知何时滑下一滴眼泪,她小声呢喃道:“哇,什么情况!怎么就哭了!”她用手平静地抹去了眼角的泪痕,自嘲地笑了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却越发汹涌,她突然间就情绪失控了。 皇城的夜晚,也是一样繁华,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此刻正是逛街的好时候,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唯独木微澜逆着人流,无声泪流,这世界熙熙攘攘,人潮翻涌,何处才能让她安心停靠片刻…… 钱如海远远地跟在身后,看着她独自垂泪,痛得心如刀割,他恨不得立马上前,将她抱入怀里,告诉她:离开那个让你难过的男人吧,我会爱你,我会用尽我的生命去爱你,我绝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可惜,他知道,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过得不幸福,却连心疼的资格都没有…… 路再长,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木微澜还是走到了王府门前,一路上,她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她长长的叹息一声,迈步向前。 突然间,她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钱如海远远地站在街角,目光灼灼,遥遥看向她。 这一刻,木微澜的心好似被一泓温暖的温泉浸泡着,让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她的眼眶再次泛红,却又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她轻轻地朝他挥了挥手,再次走向王府时,心中莫名有了一份底气,就好像,她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角落了…… 直到木微澜的身影被王府的大门阻断,钱如海这才转身离去。 原来,她就是安王的侧妃,当朝兵部侍郎嫡女,木微澜。 自己和她的身份太过悬殊,她就像他永远无法触及的那轮明月,终其一生,也只能遥遥仰望……钱如海步履沉重,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木微澜回到王府后,发现府上气氛有些不对,她没想多管闲事,刚要朝自己房间走,却被得了信匆忙赶来的刘大叫住,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场面挺吓人,木微澜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刘大开口说道:“侧妃娘娘,您可回来了!王爷等候您多时了,赶紧随奴才去见王爷吧!” 木微澜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她心里有点打鼓,便问道:“刘管家,这是出了何事?怎么气氛这么严肃?” 刘大却并未多言,只说:“娘娘去了便知。” 木微澜听了,心里更忐忑了。 很快,她被带到了方雪雅的房门外,门是开着的,门口跪了一地的丫鬟和下人,她神色越发凝重,莫非是雪雅出事了? 她走进后,宋洗戈立刻转头看向她,他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让木微澜当时就脸色一白。 “你倒是还敢回来,说!你给雪雅的东西里放了何物?” 木微澜拼命挣扎,却还是没能挣脱,她被他问得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雪雅她怎么了?” 她连忙看向宋洗戈身后的雪雅,她却是隔着珠帘坐在床上,木微澜听见她在低声抽泣。 “你还在装傻,雪雅用了你给的面膜,现在脸上都是疹子,说!你做了什么手脚!” 木微澜奋力一甩,一边朝宋洗戈吼道:“你放开我,我的东西我最清楚不过,绝对没问题!我去看看她怎么了!” 宋洗戈终于放过了她,但是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你最好祈祷雪雅无事,否则,本王要你整个木府陪葬!” 木微澜顾不上他的威胁,连忙走到帘子前,说:“雪雅,我进来了。” 她走近了才发现,雪雅脸上密密麻麻的泛起了红点,有的地方都被雪雅挠破了,看着很是骇人,她第一反应是水痘。 她赶紧拉起雪雅的手臂,掀开衣袖仔细看了看,手臂上倒是没有,她问雪雅道:“雪雅,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雪雅捂着脸,语气有些冷淡:“我是用了你给的面膜,用完不久,就觉得脸上奇痒难耐,随后就变成这幅模样了,姐姐,是你害的我吗?” 木微澜听了,连忙否认道:“怎么会呢?我给你的面膜和香皂,我自己也用的,不可能有问题!” 她回头看向宋洗戈:“大夫怎么说?” 宋洗戈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说?说是雪雅脸上是擦了什么有毒之物,才会如此,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何毒。”说到这里,他语气里带上威胁:“木微澜,雪雅她对你那么好,你却如此歹毒,本王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做出此事,只要你能将雪雅的毒解了,本王答应留你一命,否则,就别怪本王心狠!” 木微澜没管她的威胁,很是迅速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出在哪儿。 她问雪雅:“雪雅,你用过的面膜还有吗?” 雪雅语气淡淡地说:“还有一些。” 木微澜让人把雪雅用过的面膜拿来,宋洗戈准了,他倒要看看,她要作何。 木微澜接过下人递来的面膜,毫不犹豫地就往自己脸上抹,宋洗戈和雪雅俱是一惊,宋洗戈沉着脸说:“你这是畏罪,想自己了结自己吗?” 木微澜默默地将面膜涂满整张脸,她知道她此刻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她索性保持沉默,就这样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叫人打来清水,将脸上的面膜洗了。 她走到宋洗戈面前,从容不迫地说道:“王爷请看,臣妾也用了雪雅用过的面膜,没有任何不适,说明臣妾的面膜是没有问题的。” 宋洗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发现的确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她肤若凝脂,光滑剔透,几丝被水浸湿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侧,让她看上去,有些性感……宋洗戈别过了脸,不再看她。 雪雅这时候说道:“听姐姐的意思,是雪雅的问题了?莫非是雪雅故意将自己的脸毁了,就为了陷害你?这样对我又何好处?” 木微澜连忙摇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雪雅,我大概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了,你应该是过敏了!” “过敏?这是何意?”这句话是宋洗戈问的。 “我很抱歉,这件事还是我疏忽了,每个人的体制不同,对事物的反应也不相同,王爷可以问大夫,是否有些人吃了花生或是海鲜等平常人吃了都没问题的东西,都会像雪雅一样身上起疹子。” 大夫这时候也连忙附和道:“侧妃此言不虚,却有此事。” 宋洗戈面色依旧难看:“那又如何?” “王爷,我给雪雅的面膜里有芦荟,鸡蛋清和蜂蜜,雪雅必定是对其中一样过敏,才会起疹子,您派人取来这三样东西,一试便知。” “听你的意思,是明知雪雅可能会有反应,本王为证你清白,还要让她受苦,是吗?”宋洗戈不满地说道。 木微澜听了,自嘲一笑:“是啊,雪雅的安危最重要,我的事,又算得上什么呢……”她心中酸涩,却还是倔强地说:“可是王爷,我不能平白担上一个害人的名声,你们没有任何人相信我,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这都不可以吗?” 她眼中噙着泪,神色倔强,宋洗戈态度不由地松软了些许,但他仍是更在意雪雅多一些,所以还是不同意。 木微澜恳求地看着雪雅:“雪雅,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害人任何人,但你的事,无论如何,跟我都脱不了干系,我若是早些想到过敏源的问题,你也不会受这份苦,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用的面膜不多,只要你不再接触过敏源,疹子很快就会消下去的,到时候,你还是一样漂亮,真的!”她语气恳切,继续劝说道:“而且,现在既然知道你有过敏源,更应该要弄清楚,否则日后你再不小心吃了这些东西,会更危险,请你相信我!” 雪雅被她说动了,便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就再信姐姐一回,王爷,就按姐姐说的来吧。” 宋洗戈想了想,也觉得这个过敏源应该要弄清楚,他叫人取来了鸡蛋清、芦荟和蜂蜜,问她该怎么做。 木微澜向大夫借来了银针,她走到雪雅面前,挽起她的衣袖,说:“雪雅,现在我需要用针在你手臂上刺三下,你忍着点儿。” 雪雅点了点头:“姐姐只管刺吧。” 木微澜在她手臂上分别刺了三下,每一针之间留下一指的距离,然后分别将蛋清、蜂蜜和芦荟抹在了针眼上,静静地观察着。 不一会儿,涂了芦荟的地方明显泛红,木微澜了然道:“雪雅是对芦荟过敏,日后不要再接触芦荟即可。” 雪雅松了口气:“原来如此,竟是此物害我如此吗……” 她放下了雪雅的手,自责的对雪雅说:“雪雅,今日之事,虽然并非我的本意,但我难辞其咎,我很抱歉,真的,你可以怪我,骂我,这都是我应得的。” 雪雅看了她许久,才悠悠说道:“姐姐既是无心之失,我便不会怪你,今日劳烦姐姐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了,姐姐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木微澜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因为此事,到底是有了些隔阂,她失落地低着头,起身离开,走到宋洗戈身边时,她停下了脚步,宋洗戈看着她。 “王爷,臣妾可算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了?” 宋洗戈点了点头,他看见木微澜的眼神,那是一种波澜不惊的平静,他有一种古怪的不适之感,他觉得他虽然此刻就站在她眼前,她的眼里却半分没有他的身影,他很不喜欢这个眼神,他的心不知为何传来轻微刺痛。 他不想让木微澜继续这样看他,便转移话题说道:“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你一个女子,出门连丫鬟都不带,万一出了何事,我们都怕来不及救你。” 木微澜听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了刚才对她的那些威胁和伤害,现在又这样若无其事地说着一些听起来充满关心的话,她觉得他的此刻的面孔十分恶心,他的那些话让她忍不住想吐! 她背过身走向门口,她此刻不想再陪他演什么其乐融融的戏码,她语气清淡的说:“王爷若是不放心,可以再派几个人跟着我,你想派多少都行,也可以把我关在王府,反正,我的命运就掌控在你手里,怎么样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吗!” 宋洗戈对她这个态度很是不满,他让她站住。 “你知道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知道今天我冤枉了你,让你受委屈了,但雪雅她毕竟是受了牵连,我……” 木微澜不想再听到他说任何冠冕堂皇的话,不被信任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孤立无援,万分无助。这个身为她丈夫的人,字字句句,都是对她的危言恐吓,只是为了别的女人,这更让她觉得无比难堪。她已经大度地容忍了自己的丈夫堂而皇之的出轨,因为她知道这一切由不得她选择,可这不代表此事给她带来的羞辱有所减少,她厌恶极了这段恶心的关系,厌恶极了这个王府,也厌恶极了宋洗戈这个人! 她语气更加冷漠:“王爷!您不必和我解释,我明白,臣妾多谢王爷仍愿给臣妾自由,臣妾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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