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长虚才认清楚这里是厉郁存的浴室，上次她还在这里睡过一觉。　　厉郁存从洗脸台上拿起一只黑色的马克杯递给，准确的说是塞到长虚的手中，她完全是一脸懵逼的状态，杯子里放着牙膏和牙刷，是厉郁存昨天下班回来时去超市买的。　　“这是何物？”　　“刷牙，这是你要跟我学的人类的规矩之一，跟着我学便是。”　　他一本正经，还有点儿严肃，长虚愣了神只是哦了一声。　　厉郁存将马克杯接满了水，把牙膏挤出来一小段放在牙刷上，长虚就学着他的样子，照猫画虎。　　他拿起杯子含了一口水，将带着牙膏的牙刷塞了进去，牙刷在嘴里转动着，他转过脸盯着长虚。　　她半信半疑看着他，将牙刷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但是，这东西的味道太奇怪了。　　她当下就把牙刷从嘴里拿出来，把残余的牙膏都吐了出来，又拿起马克杯往漱口。　　“这味道太奇怪了”，她一脸抱怨地看着厉郁存。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是薄荷的味道，哪里奇怪了。”　　薄荷？她又不是没尝过，跟这个很不一样。　　“我可是尝过薄荷的，薄荷的味道比这个清香我最清楚，跟这个是不一样的”，长虚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厉郁存向她靠近了一步，若有所思。　　“你偷吃了我屋里的那盆薄荷是不是。”　　怪不得他总觉得桌子上少了一样东西，但是一直都想不起来，就不了了之了，原来罪魁祸首就在眼前。这只老山参偷吃了他的薄荷。　　“啊……，”长虚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　　完蛋，真是太丢面子了，偷吃东西被一个凡人抓包，真是把妖界的脸都丢尽了。　　“呵呵，我不是太饿了又找不到东西吃嘛，我是迫不得已，你就当是江湖救急，江湖救急，改天我去山上再找些还你便是。”　　长虚赔着笑，脑子飞快转动着，这附近哪有山啊，哎呀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他应付过去再说。　　这是厉郁存第一次见到长虚在他面前这样笑，与之前的冷若冰霜完全就是两个样子。一秒就从冰山美人变成了纯真少女。　　然后他就听到自己说：“算了，吃了就吃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真是鬼迷心窍。　　迫于偷吃了厉郁存的薄荷心有愧疚，长虚只好重新挤了牙膏，极其不情愿地，刷牙。　　她看到厉郁存扬着脖子，把嘴里的水喝了下去。　　简直不可思议。　　厉郁存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仰头示意她把水喝下去。　　长虚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混合这牙膏的泡沫的水咽了下去，简直就是受罪，真不知道人类是怎么想的。　　她低头趴在洗脸池上，拧开水龙头往自己的嘴里灌水。　　厉郁存在另一边背对着她，偷偷把自己含在嘴里的水吐了出来，然后看着还在一个劲漱口的长虚憋着笑。　　长虚漱完口，还没把头抬起来，厉郁存就走了过来，按住了她的肩膀。　　“别动”，他先发制人。　　他的手掌很烫，温度透过薄衫传到长虚的身上，她微微一颤。　　这是五百年来，第一次有个凡人敢这样碰她，还是个男人，一个她不太喜欢的男人，真是太放肆了，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　　然而她还没出手，厉郁存就伸出另一只手汲满水，在她的脸上胡乱一通抹，动作极其粗鲁。　　长虚想要拉住他，厉郁存已经拿起洗面奶挤在自己的手心里，只说了一句闭上眼睛，就在长虚的脸上继续搓揉。　　长虚很是闻不惯粘在自己脸上的东西的气味，但是又没办法睁眼睛，只好先忍着，但还是不停地了几个喷嚏，这东西比刚刚的牙膏更不好受。　　将长虚脸上的洗面奶洗净，厉郁存又带有报复心理地使劲搓揉了几下才放开她。　　长虚伸手揉着自己的被某人□□过的脸，满心不悦。正想逃离这里，厉郁存又一把拉住了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宽大的毛巾就覆在她的脸上，又是一顿残暴的揉搓。　　等到毛巾取下来时，长虚前额的头发也被殃及，乱糟糟像个鸟窝。她面无表情，厉郁存觉得室内的温度都陡然下降了，于是飞快上前挡在长虚面前，拦住不让她照镜子。　　又利落地在洗脸台上搜寻到梳子，帮她梳理凌乱的头发。梳理完毕含笑看着长虚，让开了身子。　　“还不错”，他站在一旁，喜滋滋地点头，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长虚看着镜中的自己，还不是那副样子，她不屑地看着厉郁存，冷哼了一声。算他识相，没有耍花样，不然一定立刻掐死他。　　厉郁存的视线一路向下，才看到长虚的前襟已经湿了一大片，她穿的是很薄的衣衫，刚才在洗脸池边被他一通胡乱搅和，水都溅到了衣服上，内里的风光已经若隐若现。　　厉郁存喉咙一紧，已经看到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　　“你怎么了？”，长虚看着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的厉郁存，挑眉问道。　　“你，你的衣服湿了”，厉郁存有些难以启齿，别过了脸。　　长虚低头看了一眼，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还真是湿了一大片。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她淡淡道。　　“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来。”　　厉郁存伸手挡在脸前飞快侧身出了浴室。　　他下到一楼，找到放在客厅沙发上的衣服袋子，里面有几件女装是他昨天在商场随便买的，他提着袋子很快就回到了二楼浴室。　　听到浴室门外的敲门声，长虚想都没想就应声道，进来。　　厉郁存拿着袋子进来就看到长虚站在洗脸池前面，她的外衣丢在地上，手里拿着毛巾在身前擦拭。　　长虚抬头看到厉郁存，放下了毛巾，一脸的平静看着他。　　“动作还挺快”，她淡淡道。　　她的两只胳膊，肩膀，胸以上的部位都□□在厉郁存的眼前，厉郁存转过身把装衣服的纸袋子挡在脸前，脸在发烫，刚消下去的红色又再度浮现，大脑凌乱，开始语无伦次。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方便，我马上出去……”，说完就往外走。　　却被长虚一把拉住，他想挣脱她拉得越紧，不得不说，她的力气真的是很大，他根本就走不了。　　“衣服还没给我”。　　长虚将挡在厉郁存眼前的纸袋子一把拉了下来，手里没东西遮挡，厉郁存立马转了过去。　　长虚看着他一副避之不及的见了鬼的样子，不满地说了句，大惊小怪，　　说完低头在袋子里翻找衣服。　　什么鬼，竟然说自己大惊小怪，明明是她自己光天化日穿成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也不知道遮挡一下……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这些衣服没有一件是我喜欢的，”，长虚翻来翻去嘟囔道。　　“既然要在人间生存，就要穿人类的衣服，你先凑合着找一件穿着吧”，厉郁存丢下一句话就走出浴室带上了门。　　他直接走到一楼，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倒了大半杯坐在沙发上，大口喝着，想借冰水的温度使自己冷静下来。　　没过几分钟长虚就套着一身灰色的连体衫下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成不变的疏离感。　　长虚原本就瘦，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倒是显得有些肥大，不过好在看不出什么前凸后翘，厉郁存在心里暗自庆幸，多亏买的是大号的。　　他由上到下将长虚扫视了一遍，实现落在了她的脚上，她□□着双脚，脚丫子很不安分地敲着地板，颇有些放荡不羁的意思。　　厉郁存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长虚也没多想就毫不犹豫地在他身旁坐下，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身子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厉郁存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能不能请你坐好”，他挤出一个假笑。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何况他还给她住，又给她买衣服，长虚觉得自己得给他个面子，就听他的话，坐直了身子。　　厉郁存突然靠过来，将手伸到了她的发间，长虚愣了一秒，他将她夹在衣服里的半截头发拨了出来。　　长虚愣愣地看着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厉郁存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立马站了起来。　　他走了几步，从沙发的另一头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了长虚。　　“这是给你买的鞋子，以后在家里不能再光着脚”。　　长虚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光脚丫，站起来接过了纸袋子。　　她满怀欣喜地打开袋子，看得里面是一双粉色的拖鞋，一脸的期待瞬间变成了嫌弃。　　粉色，她最讨厌的就是粉色。而且上面还有两只兔子耳朵，实在是匪夷所思。　　“给你就赶紧穿上啊，磨蹭什么呢”。　　厉郁存有些不悦，她这是什么表情啊，一脸的嫌弃。除了爸妈还没有哪个人能劳驾他亲自买东西，何况她是只妖啊，不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吗？　　“穿就穿，啰嗦。”　　长虚抬头瞪着他，不情不愿穿上了这双粉色拖鞋。活了五百年第一次穿鞋子，她得好好适应适应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