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章

厉郁存从玻璃茶几下拿出一堆书摆在长虚面前。　　“从现在开始你要熟悉现代生活的一切，首先就从识字和说话开始，这些就是你接下来要看的书。”　　厉郁存买的是一堆幼儿读物。　　长虚翻开那些花花绿绿的书，看着上面的文字，现代人类的文字。　　“可是这些我都不认识，你要教我吗？”。　　“你不是会法术吗？要学会这些应该不难吧？”，厉郁存满怀期待看着长虚。　　“你不是说以后在你面前都不准再用法术吗？”，长虚不服气，“再说了，就算是我用法术认识这些字，也只是暂时性的，睡一觉起来就忘干净了。”　　“那我也没时间教你，我还要工作”，厉郁存沉重嗓子，内心已经在抓狂，他深刻地觉得自己答应让这个妖精住进来，还要教会她如何在现代社会生存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随便喽，大不了我就每天待在你家中不出门便是，待一辈子也未尝不可”，反正寿命比他长，长虚满不在乎，从矮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两个红苹果在手里丢着玩儿。　　“行了，我明天找个人来教你便是”，厉郁存无奈至极。　　长虚会心一笑，将一个苹果放回原位，另一个则直接就啃了起来，她这几天就只吃了一株薄荷，晒了一天太阳，靠这些撑了好几天。今天一大早厉郁存就开始在她耳边东讲西讲个没完，她实在是有些饿了。　　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颗苹果，想伸手再拿另一颗，厉郁存已经擒住了她的手腕。　　“还有一点儿我忘了跟你说，这点很重要，你要改一个名字，长虚这个名字听着就不像是个人名，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长虚一直直勾勾盯着还没到手的苹果，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觉得我叫什么名字比较合适？”。　　“呃，”，厉郁存看着她，脑袋却卡了壳，“要不就叫程诩，你觉得如何？刚好与长虚读音接近，这样你也容易适应这个名字”。　　厉郁存说着就拉开玻璃茶几的抽屉，从中取出纸币，在上面写下“程诩”的古体字递给长虚。　　长虚只好拿起来假装认真地看了一眼，然后将那张纸放在桌子上，很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名字我觉得很不错，以后就用这个了”，她笑嘻嘻看着厉郁存。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长虚立马伸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真是丢脸，明明已经都吃了一颗苹果了，怎么还会叫出来，不争气的肚子。　　“我要去吃饭，你想来就跟着一起”，厉郁存站起身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独自往厨房去。　　厉郁存一走长虚就拿起另一颗苹果啃了起来，人类的东西根本就不适合妖吃，她对厉郁存的早饭才不感兴趣。　　五分钟之后，果盘里的五颗苹果，一串葡萄，七只香蕉，通通进了长虚的肚子，玻璃茶几上一片狼藉。　　她拿起桌子上的纸巾把嘴和手擦干净，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吃饱了没事做，她就去找厉郁存，想看看现代人类的早饭到底是怎样的。　　厉郁存一片面包刚吃了一半，对面就多了一个身影，她理所当然地坐下，光明正大看着他。　　第一次吃饭被人盯着，被妖盯着，厉郁存觉得很不舒服。他把手里的面包放回盘子里，望着长虚。　　“要不你也尝尝”，他客套了一句。　　长虚毫不客气就抓起面前盘子里的面包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然而事实是，那黄金灿灿的东西，并没有她想象中好吃，她咬了一口就把面包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什么鬼东西，有股子酸味，简直难以下咽……”，她连连抱怨。　　厉郁存只能扶额伤神，这只妖真是对人间各种挑剔，各种水土不服。　　“不能吃就不要勉强”，他看到她如此的夸张，有些嫌恶，言语间尽是不爽。　　长虚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面包丢在面前的白色瓷盘里，顺带这瞥到了不远处玻璃杯里的黄色液体。　　“这是何物？”，她指着那东西，看着厉郁存。　　“橙汁，就是果子的汁液”，厉郁存怕她听不懂就做了进一步的解释。　　“那就是能吃的”，长虚笑声嘟囔着，已经伸手去够那只装着橙汁玻璃杯。　　“这是我的……”，厉郁存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把杯子拿到手中。　　长虚看到他紧紧护着杯子，毫不客气地将杯中的东西一饮而尽，一边饮还一边高度警戒地看着她。　　她骂了句小气。　　就在厉郁存快要将橙汁喝完的时候，长虚才看到在他另一边不远处的一只更大的玻璃器皿，里面盛满了橙汁。　　不能怪她没有观察力，而是这个餐桌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把桌子上的东西都一一浏览。　　就在厉郁存放下杯子的那一刻，长虚已经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双手端起那只大玻璃杯，仰着脖子把里面的橙汁一饮而尽。　　厉郁存低头着看手表，再看看长虚，三十五秒，她把一大杯橙汁都喝完了，厉郁存见识了什么叫做牛饮。妖怪的胃，真是不可小觑。　　要是把她送到马戏团表演杂技一定能挣不少钱，这个念头在厉郁存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附近哪里有山？”，长虚喝完橙汁心满意足，拉了个椅子坐在厉郁存旁边，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找山干嘛？”，厉郁存转过脸看着她，很是疑惑。　　“当然是去找些薄荷回来，要不我以后吃什么，你吃的那些东西，我可吃不惯，当然这个，这个橙汁倒是不错……”，她说着咂咂嘴。　　厉郁存也已经吃好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找薄荷，她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　　“这附近没什么山，我家里就一盆薄荷再多也没了，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　　按照她这个吃法，那不得买几卡车薄荷放在家里，他又不是开牧场的，难不成还真把她当牛来养，那干脆把她送到牧场去。可是牛还会产奶，养她完全就是有进无出，亏本买卖。　　“我现在需要很严肃地跟你说一件事情，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在我这里只是暂住，你的一切花费都是要记在账上的，现在这一切的费用都是由我出的，所以你以后必须要支付一定的费用，也就是要付我银子，你明白吗？”。　　“想要银子这有何难”，长虚撇撇嘴，给他变出来就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等等……”，长虚架势都摆好了，厉郁存却拦住了她。　　“我说的银子，是现在这个社会人类用的，跟古代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等你熟悉了现代社会的生活，就出去谋个营生，到时候再还我钱。但是现在你住在我家里也不能白住，你要做些事情来抵偿。”　　“做事？我对你们人类的生活一窍不通，能做何事？”　　“你只要听我的吩咐便是，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我答应便是”，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又何必再计较许多，长虚料想厉郁存也不敢故意刁难自己。　　“现在去把这些杯子和盘子都洗了”，厉郁存指了指餐桌，下达了自己的第一道命令。他表面毫无波澜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终于找到个借口可以好好使唤长虚了。　　“可是我不会”，长虚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斜了他一眼。完全还是之前那副傲慢的样子。　　“跟我过来”，厉郁存神色故作凝重看着她，长虚很不喜欢他这样不友善的眼神，就乖乖跟了上去。　　厉郁存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杯子，很缓慢地洗完一只，他甩了甩水，将杯子放好，转身看着长虚，吐出两个字。　　“你来”。　　厉郁存把位置让开，长虚照着他的样子，开始洗剩下的杯子和盘子，水龙头开的有些大，水花四溅，把洗洁精打成了泡沫，长虚觉得有趣玩心大起，拨弄着那些泡沫。　　身后没了声音，她以为厉郁存已经走开了，玩的到了兴头上，身后一只手伸出来关了水龙头。　　她转过身就看到厉郁存站在她身后，隔着咫尺的距离，居高临下，她很讨厌这种逼仄感，不就是长的高，要是她乐意，随时可以用法力超过他。　　他只是看着她，没有很明显的喜怒哀乐，长虚实在想不通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时寂静无声，长虚想打破这种沉默，只是没想到厉郁存先她一步开口。　　“把手臂抬起来。”　　果然，这人一开口就说了句她很不明白的话，但是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好听话照做。　　厉郁存把捏在手里的围裙拿起来，系在长虚的身上。这是多年前他搬家的时候老姐送的，是他喜欢的灰色，只是上面印着两只熊，他实在是不太懂老姐的品味，她说这是憨态可掬，适合调剂调剂他这种沉闷性格，那时候她怀孕不久，厉郁存觉得她看什么都是充满了母爱的光辉，要是让他来形容这两只熊，两个字足够，蠢笨，这不也是熊的特质嘛。　　只是这压箱底的货，如今穿在一只老妖精身上，却有点儿憨态可掬的意思。　　长虚根本就不知道他此举是何意，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注意到她的目光，厉郁存立马说道，转过去。　　她倒不是自己转过去的，是被厉郁存给抓住肩膀掰过去的。　　就在她低头擦着手上的泡沫的时候，厉郁存已经帮她系好了围裙袋子。　　等他再叫她转过来时，长虚有些不耐烦，于是在转过去的同时，踮起脚尖就把手上的泡沫使劲摸到了厉郁存的脸上。　　厉郁存瞬间就呆住了。等他回过神，奸计得逞的长虚已经拧开水龙头若无其事地继续洗盘子，摇头晃脑心情极好。　　厉郁存心中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他伸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泡沫，直接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