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斑驳的光斑,一粒一粒的落入夏悠半睁半合的眼睛里,她没有大口大口的呼吸,也没有太过剧烈的挣扎,身体躺的自然松垮,就像个坏掉的木偶藏于丛草的怀里,鼻尖爬上的一只虫,不大不小,正好能将她溃散的瞳孔聚集,黑色的色泽,微微泛着死亡的诱惑。 夏悠就这般静静的将自己蜷缩成一个不起眼的点,听着耳旁大快朵颐的吞咽咀嚼声,闻着令草木清香所退却的抽髓声。 周遭是寂的世界,在寂里,声音被无限放大夸张,扼住咽喉的致命呼吸,渐促渐短,地面与身体在摩擦,口腔和氧气在融合,回温的冰凉躯干带来的是劫后余生的踏实感,她是真的活着爬上岸了,不知来自何方的温暖边沿,伸进了她麻木的神经,扯动思考迅速转动。 死亡时间,一秒定夺的快慢,需要慢镜头,一块一块残忍的切割出完美的棱角,就像钻石的切割,它才能绚烂的让渴望距离的人忘不掉,只是这距离可近可远,自私的过分。 呱唧兔很软,软的像她的第二颗会跳动的心脏,给予她清醒的勇气,咚的一声,巨大身躯掀起的浪花扑打在夏悠的脸上,很清凉,呱唧兔逃的也很快,起初还在胸口上,再次睁开因躲避水的眼睛时,它就跑到了溪水涧的岩石块上驻足不前,偶尔用后腿挠个下巴后,再无其它多余动作。 双角兽被怪物柯多吃的很血腥,很浪费,心肝脏以及后腿的少部分肉都还在,只是骨头全被咬碎,甚至还能听到它们融为血水,从草木上滴下时的淅淅沥沥声。 怪物柯多跳下去没多久后,米粒绿花活了,张着密密匝匝的小碎牙,衔着口中银亮的结晶物四处游荡,直到呱唧兔从它们口里一颗一颗的夺走结晶,才重新归于平静,恢复往常的普通无害模样。 躺在地上的夏悠被滚到身侧的结晶吸引了注意力,原因无它,只因它们所过之处,全被覆上一层细薄的灰烬,像是会燃烧的完好白磷,却既没有幽蓝的火,也没有随着燃烧减小体积。 它是炙热,灼烫的,轻轻一碰就不的不将手及时缩回来,很神奇的体验,或许她想到升火的办法了。 夏悠也不管在水里乱窜的柯多在做些什么,急忙起身拍落泥污杂草,又顺手扯了许多根菖蒲草,匆促编个能盛东西的型后,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一股脑全塞了进去,由于东西太多,她临时的包,装不了多少,所以只能装一部分,捧一部分。 她又怕起了柯多,可那又怎样?生活还得继续,不会因为懦弱而好过,也不会因为逃避而不用面对,至少他的凶残还没落到她身上,等到他开始不傻恢复本性,也是未来的事情,现在轮不着她去做无谓的担心。 天边的太阳西落,森林里的光线一阵绿一阵黑,到处充满诡异的小动静,不敢接近也不远离。 呱唧兔不再缠着她,叼着银亮的结晶独自嗅着来时留下的气味先一步离开,在此期间,夏悠总会看到它们忙碌的身影,结晶来的奇怪也突然,属于完全摸不到头绪的那种无解现象,唯一不变的是,每次进行收尾工作的都是呱唧兔,它们比她所认为的还要抗热,难不成以后的天气会越来越炎热,或者越来越冷? 终于走到树洞口的夏悠,眯着眼睛与夕阳对视,想来对于这个大陆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毕竟,一夜雨就能由夏变春。 夏悠将菖蒲草和那几只海螺虾留在了树洞外,其余全被她放到了树洞最里边,等柯多回来时,夏悠已经在准备钻木取火了。 之前断掉的木锹被她捡回来作为取火的载体,它好挖洞,材质轻盈,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引燃物选的是刺球果瓤,就是刺球果实的外层腔室以及菖蒲草的棉絮。 菖蒲草的棉絮是她从呱唧兔的毛上发现的新事物,它长在菖蒲草的中心地带,被一层棕色的皮裹住,不厚的一层皮,轻轻一戳就破了,里边有大量的棉絮,它的样子像芦苇也像狗尾巴草,很合乎夏悠做温暖舒适床的心意,只不过得等她升起火,才能回头去溪水涧多寻点回来。 呱唧兔仍然在忙碌,那些小结晶垒的散乱,位置也离它们的窝很远,夏悠知道里边暗藏的小心思,怕热但是要储存,可见它们也是有坚持的。 她只从里边拿了一颗,相信呱唧兔不可能发现,夏悠又从脚底的枯树丛中摸出一块石头,它看上去并不结实,不管是里层还是外层,似乎都被青苔占领腐蚀,不过它们还是比小结晶坚硬,用力一磕,石面上沾满银亮粉末,这些粉末又被夏悠拿树叶刮到事先准备好的凹槽内,用以增大摩擦的同时,提供自身热量。 在夏悠钻木之前,她又将海螺虾串成了串,一根木签上有一只巴掌长的海螺虾,总共有八只,木签不长,挑来挑去能配合海螺虾体积的枝干,只有刚长出不久的新枝。 怪物柯多缩着翅膀趴在夏悠身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手,表情厌厌的,要是他有条尾巴,一定能看到那条尾巴在萎靡的慢动作左右晃动。 生火的过程比夏悠想的要难,别说是火苗就连火星都看不见,要是没有诡异的结晶和肉食吸引着她,她根本不想继续坚持下去。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凹槽里渐渐冒出浓黄呛人的烟雾,夏悠见状更不敢停了,双手就像钻土机一般,突突,突突的搓着,也不管掌心是否磨破,反正她的手就没有完好过,不是对方划破取血就是自己划破保命。 第一束火光的升起,夏悠看到了新的希望,第二束火光的靠拢,夏悠觉得自己能活下去,第三束火光的转移,夏悠觉得它扼住了自己生命的呼吸,她的双手僵硬,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同时还带着惶恐不安,可她却一点摇晃颤抖的动作都不敢表露出来,深怕一个微乎其微的小举动,毁了半天的劳作。 它是微弱的苍黄,热却不够炙烫,于朽木枯枝间穿行,带来咯嘣咯嘣的断裂,留下火红与墨黑的交织,袅袅向上张扬,不偏不倚,印入巨重身躯,框进渴望它带来希望的少女眼中,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燃烧的木材好找,森林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木头,几乎是转身就能捡到,因此为了防止失火,夏悠将她的火堆用湿润的苔藓石围了起来,周边又挖出一圈较深的沟壑阻止火舌乱窜。 等她做完这一切转身找她放在菖蒲草上的海螺虾时,她发现呱唧兔和怪物柯多早已离她三丈以外,怕火?是了哪有野兽不怕火的,原来再凶残的物种,都避免不了有克制他的东西,当然,夏悠是极其惜命的,她不会傻到挥舞脚下的火把,去验证已是事实的猜测。 这里没有调料,能用烤的已经算是一种奢侈,至于更高级的煮,梦里或许能见到。 夏悠没去管怪物柯多有多么的怕火,相反她还找到了报复的快感,火越挑越旺,火舌舔的也越来越高,小性子在其助威下,使的那叫一个顺,天边的波浪型火烧云,压着墨绿的森林边际,亦是如此,浓浓滚滚,滔天云势。 看来今晚少不得下雨,夏悠有点发愁,支起下巴看着火旁的海螺虾,噗嗤噗嗤的滋滋鲜味已经稍具雏形,可惜最靠近外火的签条根部,看起来情况不太妙,就在夏悠准备用自己自制的木头夹子把那串海螺虾夹回来的时候,呱唧兔们的突然靠近,让夏悠猝不及防,还没等她弄清楚状况,人就被拖下数米远。 拖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起初怕的缩到树洞里的怪物柯多,地面上带尖刺的植物很多,夏悠不知道自己的后背压平多少株那样的植物,她有点懵,头部与树木的相互撞击,让她的耳朵失灵,隐约听到他类似威胁的吼叫,浑厚促长,频率疯癫。 单方面的施暴很快结束,夏悠就像一条濒死的无骨毛虫,抽搐着痉挛的身体,一旁安静下来的怪物柯多,许是觉得他的安全有了保障,一爪子就撕开夏悠身上的背心,寻找引诱他多时的血气。 夏悠没有丝毫力气反抗,任由对方□□着她的后背,从这里看向远处的火光,掩映着嫩绿的芽,有些破碎,有些迷离,湿湿嗒嗒的燃不成型,在最后一丝记忆里的温暖泯灭后,她推开继续往下舔她的怪物柯多,一瘸一拐的往树洞走去。 无声的反抗,是夏悠唯一的懦弱手段,她的表情苍白木讷,甚至是只有脱离神经指挥,才能扭曲出的状态。 径直的行走速度不快,但也不属于慢的范畴,夏悠没有选择去熄灭了的火旁找自己今晚的食物,而是不急不缓的去了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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