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有的不平整的地面上积了少许的雨水,泥泞湿滑,对于光裸着脚的夏悠不是很友善,再加上树木有天生吸引苔藓的体质,这更增加她行走的难度,有时总要摔那么一两次才能安然走过小洼坑。    她的袜子在昨晚彻底坏了,破破烂烂就连脚趾大小的完整布料都找不到,可见她是多么的环保节俭,要在以前,夏悠觉得自己应该是会被表扬的,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被表扬过,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工作企业,她永远低调的让人觉察不到自己,就像空气,中规中矩到自然隐形地步,想来只有变色龙才会具有她这般出众的技术。    其实她也不想多走动,呆在树洞里吃着刺球果也挺好的,大可明天的事明天做,至于最后她为什么还是出来寻找食物和水源,大体可以归咎于她是个天生劳碌命。    夏悠拄着刚才从树枝上折下的探路棍,一步一步艰难的扫尽一旁阻拦她前进的藤生植物,它们的韧性很好,缠人的本事也不遑多让,细小的勾刺密密麻麻的长在表皮上,人眼是看不见的,非得亲身给它缠一缠才能觉察到,这点和夏悠印象里拉拉藤挺像的,再看它在皮肤上划出的痕迹,简直就是变异后的拉拉藤。    在走出那片缠藤之路后,夏悠的裤子上全是青草渍,洗是洗不掉的,况且这里还没有任何去污的东西,只能放到水里干泡,要是她的登山包还在,估计她也不用这么愁苦。    树林里含着露水的新芽很多,是那种嫩黄的绿,不同于时间侵入过的墨绿,它们的颜色清新,是尚未沾染过一粒尘的净洁,许是能吃的吧,只是不知道植物还在嫩芽期间,有没有继承上一辈的毒汁。    夏悠馋它馋的紧,以前倒是没觉得蔬菜有多好吃,相较于廉价的它来说,她更倾向肉食,只是人嘛,总是要经历一番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为何物,要不怎么会说这种情绪属于犯贱范畴呢!    想也只能想想,能不能吃夏悠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摘了也没用,食草性动物和她是有本质区别的。    夏悠顺着路势,从上往下走,这样容易找到积水形成的河流,在途中她将看到的药胶和药花顺手带走几株,药胶是她给胶状液体植物取的名字,方便称呼用的,没事自言自语也是种不错的选择,她怕长时间无人交流会让她得失语症,或者幽闭症,毕竟这里是那么的封闭。    反反复复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在这种地方任何小病都会被无限放大,没有科学药物作为强大支撑的人类,在自然面前终究太过渺小。    夏悠不愿多想,她怕自己又生出退缩的念头,懦弱并不能让她活下去,所以她不需要那种东西。    雨后的药胶和药花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除了它们周围生出了双芽,刚才她亲手戳破了一个,粘性和香味都没问题,药胶她多采了点,打算用作装潢她的树洞,因为夏悠觉得树洞里边的树墙太过凹凸不平,甚至可以说是扎人,别看它软松,但到底赖不住个别地方因为刨挖的不专业,形成锋利的棱角。    昨晚她的背部在翻滚途中就被扎了,索性没有再流血,否则她都不知道昨晚的荒唐场面该怎么收尾。    她还需要足够保暖的东西,森林的夜晚降温程度果然不是一般地方可以比拟的。    找到合适的水源不难,尤其是在雨后,不过夏悠特意留意了下,发现起初她找的那条小溪不是水流的起始点,也不是可以放心饮用的溪水,虽然它看起来是那样的清澈。    不知何时跟着她的呱唧兔,突然粘着一身黑色种子出现在她脚下,表情甚是可怜,蓬松的长尾巴有些萎靡不振,大概是被怪物柯多欺负怕了。    既然呱唧兔在这里,那么怪物柯多自然不会离她太远,没准此刻正在哪里监视着她,好在她没逃跑的念头。    夏悠弯腰将呱唧兔捧到身前,很容易激发保护欲的可爱,小小的一团,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它还会委屈的抓着你的头发,会拿三瓣嘴轻触靠近的手,湿润柔软。    它身上的黑色种子很卡毛,表面有些像苍耳那种植物,尾巴上粘的最多,她也许能猜到是谁干的好事了。    他就那么嫉妒别人有尾巴?可他自己老巢上方有长尾巴的鸟还少?难不成他有物种歧视?    莫名的猜想说来就来,等夏悠将呱唧兔身上的黑苍耳全拿下来后,窝在掌心里的两个小家伙说什么也不愿下去,只要将它们放到地面,立刻炸毛,一左一右沿着她的胳膊往肩膀上蹿。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傻了的怪物柯多就在附近,隐藏的还挺好,没翅膀加持照样厉害狡猾。    溪水的源头比她想象中还要好找,呱唧兔也很聪明,总觉得它们能理解她的意思,不管是藤蔓事件还是这次找水源事件,它们都能给她带来不小的惊喜。    山涧小瀑布,没有安全落脚的地方,夏悠只能自己创造落脚点,她拖来枯死的枝干和能搬得动的岩石块扔进水里,等足够结实后,她扶着岸边踩了上去。    溪水中的海螺虾很多,浅滩平缓的溪水面,米粒绿花也浮了一层,夏悠有些怵它们,所以刻意选择离它们远点,她想抓几只海螺虾回去,按照目前阳光的强度,应该足够让她升起火来。    山涧小瀑布的水流比其它地方湍急,不过好在靠近丛生菖蒲状植物的那个洼塘水流比较平稳,里边的海螺虾也不少,躲在岩块底下一动不动,即使她已经伸入一只脚靠近它,它也没反应。    呱唧兔对它们显然一点想法都没有,要说它们是素食主义者,她完全不相信,因为就在刚才她还看到它们从树干里掏昆虫吃。    海螺虾那种状态倒像是没有天敌的样子,呆呆的怡然自得,安乐使它们昏了头,翻块石头就能轻松的抓到一只,在手里也不会有太多挣扎,很快就能抓满双手,在离开这里之前,她还得编一个小筐,用来盛这半晌收获到的东西。    筐自然不是市场上那种精致的款,也不是普通人家手里编出来的款,说是筐其实是高看她的,就连草袋,篮子都称不上,勉强能盛着不漏就行,对此她没太大要求。    夏悠觉得手旁的那像菖蒲草的植物就很适合编东西,叶子够长,叶片够宽,根系也够坚韧,至少她短时间折磨不坏它,没准还能借此整个草鞋穿穿。    正当夏悠思考的入了定时,呱唧兔的突然预警,让她的魂惊出天际,还没等抬眼看清侵入者是谁,她就被一道极速袭来的阴影压入怀里,迸溅的水花,迷的她视线一片模糊。    再次睁眼,夏悠才知道她救下的柯多是一种怎样凶残的怪物,上一次他和野兽厮杀是在夜晚,她没办法看见,要是她从头到尾都目睹的话,她想她一定不会救他。    想要袭击她的是一头长着满背凸出脊骨的野兽,全身覆盖青色鳞片,嘴巴与头部狭长,舌头灵活,长的倒刺或许比她见过最长的针还要长上几倍,俨然是第二层鳞片的节奏,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光是舌头就能钩住几斤肉,更让人觉得胆寒的是它头上顶着的那两个长角,被它戳到该是必死无疑,半米长戳进身体里,哪还有存活的余地?尾巴的威力更是将她刚才落脚的岩石块给抽成齑粉。    可就是这般拥有完美防御与进攻的野兽,在断掉翅膀的柯多面前,仍然毫无还手的余地,明明身长一般无二,他还少了飞翔的优势……    死状很难看,甚至称得上恐怖,满身盔甲状的坚硬鳞片半残不残,连着露出的内部肉,血窟窿很多,尾巴也没放过,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可见他的牙齿和爪子有多么的锋利。    野兽还没死尽,它还在痛苦的喘着气,但是怪物柯多显然并不在意,咬住咽喉的嘴巴,在看到夏悠看过来的同时就松了口,接着又是一个猛扑,还在岸上的夏悠就如同飘絮,轻轻飞向溪水,溅起血红盛开了的妖冶花朵。    入水的那刻,夏悠是庆幸的,洁净透明赋予流动的水,会带走她不想看到的一切,包括鲜血淋漓的可怖牙齿,温热滴血的胸膛。    水里的世界清晰,却不能让夏悠看明白对方的动作,他在靠近她,抗拒和排斥似乎让他以为自己在和他玩耍,他露出了他裹在血牙里的舌头,隔着水的阻挠轻易舔到了她,闭上眼,凄惨的头尾分裂,犹如电影一般回放,咀嚼的碎骨声,不绝于耳。    她有点不能呼吸,身体都变得和他一般冷,有点不能滑动手脚,向上漂浮,水底的阳光带着沙粒的尘埃,炽烈却不炙热,海螺虾在她眼前慢慢挪动,水草在她鼻端徐徐递来腥味,虚有其表的伪装下,即使傻了也不能掩藏其嗜血的本性,那么她对他来说到底是玩物还是食物?呵呵!好像都是不得善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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