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辆华丽的马车正行驶在京道上,内里,轩辕仪看着面前的人儿,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正趴在剔红云纹香几上,虽无声,身子却是一抽一抽的,明显正强忍了声音在暗自哭泣。 他心肝都是疼的,伸手过去想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只是刚碰到她,她立时就是一抖立刻缩成了一团。 眼看她发髻散乱,金簪歪斜,乌鸦鸦的发披散的满肩,他便不自主的想起小亭内的情景,先前一直强压着的怒气瞬间翻腾上来,一拳砸到车壁上:“央央放心,本王定会替你出了这口气!” 她却依然无声,也依然没有抬起头来。 晓得她定是吓坏了,他急的手足无措:“央央不怕,本王在呢,莫要哭了,莫要哭了……” 正柔声劝着,忽然马车一阵颠簸后停了下来,刚听见外头车夫战战兢兢的一句“侯爷”,车帘子就被人掀开。 冰雪琉璃似的面孔冷的吓人,声音却是轻的仿佛怕惊到了什么:“央儿……” 轩辕仪皱了眉正待说话,那人儿听见却终于抬起了脸儿,果然是满脸儿的泪,挺翘的鼻尖都哭红了,像是忽然寻到了庇护,终于啜泣出声:“舅舅……” 武陵侯喉头几度滚动,却到底没说什么,只是伸了手,她呜咽一声投入了他的怀中,再忍不住,哭出了声。 轩辕仪在旁看的不是滋味,看眼前这个男人更是憎恶,冷哼:“这么快就赶上来,你怕不是早就知晓?” 武陵侯轻拍着怀中的人儿,冷道:“你们家自己做出来的丑事,还不许旁人早些得知吗!” 他说的是实情,轩辕仪噎了噎,见他将那人儿打横抱起要走,忙伸手去拦:“央央在你那边吃了多少亏,可见是你照料不周,你如何还有资格照料她,本王也是央央的舅舅,央央住去本王府中定比在你那安定!” “你照料央儿?”武陵侯侧身躲过他的拦截,斜睨他一眼:“若是太子去你府上,你能敌的过你的皇兄吗?” 轩辕仪恨道:“太子又如何,哼,你休要小瞧本王,本王定能替央央出了这口气!那你又如何,你能保管央央在你手中不再吃亏吗?” 怒火隔阂已经挑起,武陵侯也不欲再同他多言,又紧了紧怀中的人儿,飞身带至马上,临走时留下了句话:“奉劝一句,你若当真是为央儿着想,此事就莫要惊扰了圣上,二王为了个女人大打出手,圣上会如何做,不必我多言,你心中清楚!” 轩辕仪怔了下,待回过神再要去追,二人一马已经走远。 武陵侯带着乐央回了栖梧园,屏退众人,这才小心的去看她,她在他怀中阖着眸子,却已经睡着了,嫩白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前襟,满是依恋的模样。 武陵侯看的心都化做了一滩水,低头轻轻吮去了她眼睫上尚余的泪,也没将她放到床上就这么抱着她在交椅上坐了一整夜。 等乐央醒过来时,已是正午了,外头灰蒙蒙的,是个阴天。她尚有些混沌,头顶一人柔声道:“央儿醒了?” 听出是谁的声音,乐央不自觉的仰脸去看:“舅舅……” 她在他怀中,娇花一样的望着他,武陵侯只觉全身一片酥麻,抬手缓缓抚着她顺滑的长发:“央儿可饿了么?” 这么会儿,乐央已经渐渐清醒,这才发现自己竟坐在他怀中,昨夜之事纷至沓来让她头疼欲裂。 眼见着她小脸儿瞬间苍白又呻/吟出声,武陵侯吓了一跳:“央儿怎的了?”待要开口唤人进来,她却忽然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他愣了下:“央儿?” 她低着头却不再看他:“我……我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说着也不待他回答,转身便出了去。 流夏进来时正见自家主子僵立在房中,他忙唤了声。 他回过神,渐渐焦躁起来。 流夏不察,只喜道:“主子大喜,今日一大早,六王便去寻了太子晦气,虽是暗中做的手脚,太子有那枚玉佩在手,如何能不知是谁,这几日便且看二人相斗。再不济,六王以下犯上,谋害国之储君的罪名也算是坐实了,如此,不仅除去了对姑娘图谋不轨之人,又除了一个颇具势力的王爷也是合算。” 武陵侯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只望着门口:“她可是已经知晓,是我故意……” 不妨他的关注点竟是在此,流夏怔了下:“姑娘心思单纯,应当不知。且主子如此也并非当真要将姑娘送入太子口中,权宜之计而已,姑娘便是知晓,也会体谅主子。” 武陵侯没有说话,想到她方才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他心中忽然慌的厉害。 他知晓若是他做出最后一步,她定会怨他,恨他!他已有所准备,可如今只是稍尝这滋味,便叫他痛不欲生,他如何能再忍心,又如何能承受的住她日后比现下更强烈百倍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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