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是夜，月朗星稀，寂静的黑夜将大地包围，房间里一盏烛灯忽明忽暗，门被人推开一条细缝，接着，一道矫健的人影闪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在蜡烛的照耀下，闪着寒光。　　刀高高举起，还没落下，床上的人一个翻身，将刀踢到一边，沐小七做出防御的姿势，看着来杀她的人，他没有戴鬼面具，一双凛冽的眼睛直视着她。　　“原来真的是你呀！”　　鲁风没有说话，手里的刀再次扫过去，沐小七用打狗棒挡下，跳到门口，他的刀跟来，将沐小七拦在房间里。　　沐小七边打边问：“你把孤月清藏哪了？”　　“他死了。”鲁风回了她的话，“你马上就会去陪他。”　　“你杀了他？我要你偿命！”　　鲁风冷哼一声，“明天就会传出，你们双宿双飞的消息，你应该感谢我。”他手里的刀越来越快，沐小七招架起来愈加吃力，暗道，怎么鲁风的功力比上次比武时更精进了。　　她开始拖延时间，问鲁风十年前的事情。　　“不错，是我。”他供认不讳，沐小七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具死尸。　　沐小七后背抵在桌面上，咬牙挡下他致命的一刀，继续问他：“你是辽人？”　　鲁风的刀顿了一下，但却没有说话，接着是更猛烈的攻击，沐小七有点儿后悔问他这句话了，竭斯底里大喊一声：“救命啊——”　　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还以为你不会呼救呢。”这个声音，沐小七左右看看，“南非夜？”　　“正是本公子。”南非夜从房梁上跳下来，红衣翩然。　　“你不是离开了吗？不对。”沐小七大骂起来，“你竟然半夜偷窥我，变态吧！”　　南非夜也不恼怒，轻松的坐在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既然你精力还这么旺盛，就是不需要我救了。”　　算你狠，沐小七大喘着气，“你快点帮忙！”　　“你们俩今晚谁也走不了。”鲁风没料到南非夜会突然出现，他意识到不对劲，但是他必须杀了他们灭口。　　南非夜笑眯眯放下茶杯，闪身挡在沐小七前面，与鲁风缠斗在一起，他手中的扇子，扇骨是用寒铁铸造的，比普通的剑刃还要锋利。　　沐小七退到一旁休息，刚喘两口气，鲁风的刀就擦着脖子而来，幸好她反应够快，拿着打狗棒也加入其中。　　门这时候被推开，站在门口的人，让沐小七大吃一惊。　　“孤月清？”刚刚知道他死了，这会儿又突然蹦出来，是在考验她的承受能力么。　　鲁风显然和沐小七想得一样，眯缝的眼里泛起冷光，“你没死？”　　“自然。”他说完这话，身后又走出来很多人，胖黄童、黄似道、苏金郎、裴渝……等等，高举的火把将院子照的宛如白昼。　　鲁风此时才知道中计了。　　他们三人打到院子里，各退到一边，沐小七站在最前面，表情很是……得瑟，这峰回路转的一幕很是振奋人心，但是也不能改变孤月清联合大家欺骗她的事实，不过这事，回头再算账。　　“鲁风长老，现在你还嚣张吗？想杀我？给你十个胆，你敢吗？”话音落，她突然感觉一道风在眼前闪过，耳边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再回神一看，鲁风手里攥着一缕她的头发。　　孤月清挡在她面前，黑色的眸子凝聚着寒霜，声音冰冷至极，“你动不了她。”　　沐小七吓得腿软，刚才要不是孤月清挡在他的一刀，现在她脑袋和身体就分家了，好险好险，她赶紧躲在孤月清身后，冲鲁风吐了口唾沫。　　鲁风阴沉的扫过所有人，除了丐帮十二舵主和诸弟子，那日参加丐帮大会的江湖豪杰也都到场了，孤月清很早就算计他了。　　“你是怎么发现的？”　　“从比武场你动了杀机开始。”孤月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当然，还有你威胁鲁风长老的事。”　　鲁风震惊，“你什么意思？”　　和他一样疑惑的，还有被召集来的诸多江湖豪杰和丐帮弟子。　　孤月清没有解释，人群中央散开一条路，两个丐帮弟子抬着一个担架走过来，把担架放在地上，退到一边。　　鲁风看到担架已经意识到不安，待沐小七掀开白布后，脸再次变了。　　白布遮盖下，正是死去的鲁风长老，尸体脖颈上有掐痕，是被人活活掐死的，有如此掌力的人，只有那个内力高深的鬼面老者。　　也就是眼前的‘鲁风’。　　沐小七也觉得不可思议，看看活着的鲁风，又看看死了的人，问道：“他们俩谁才是真的鲁风长老？”　　孤月清刚要反问她，就听沐小七惊呼道：“难道他们是孪生子？”　　除了孤月清，其他人齐齐翻了个白眼。　　孤月清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史长老，事到如今你还不肯以真面示人吗？”　　“史长老？哪个史长老？”　　“不会是史乞昭，他不是死了吗？”　　“我没听错吧。”　　“呵……”假鲁风冷笑一声，手摸到耳朵后面，慢慢撕开一层人皮假面，露出一张毫无特色的老脸，眼神死寂，“孤月清，我太小看你了。”　　“我找了你十年，如果一点儿准备都没有，那就太对不起被你害死的那些英豪了。”孤月清把碧玉笛拿在手上，随时准备迎战。　　史乞昭冷眼道：“不错，他们都是死在我手上，沈云天、高风、金池、鲁风还有死在战场上的所有人。”　　他眼里毫无波澜的直视孤月清，“高家三十一口人，都死在我刀下，你出手吧。”　　孤月清攥紧笛子，眸间窜出火焰，当着所有曾冤枉过高家的人面前，问道：“十年前，你把宋军情报传给辽人，导致幽州一战惨败，陷害我爹通敌卖国，是不是？”　　史乞昭没有任何犹豫，“是。”　　十年前，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把通敌的罪名栽赃给唯一拿他当兄弟的高风长老，亲手杀死高家三十一口。　　亲手……　　“今晚，我要为被你害死的人报仇！”孤月清挥动碧玉笛，有强劲的气流划过。　　他率先出招，手底毫不留情。　　沐小七担忧道：“他不能使用内力！”　　“女娃儿别担心，楹儿给他调理了身子，短时间使用内力不碍事。”　　沐小七松了口气，安心观战，有两名冲动的年轻侠客，拔出剑也想上去帮忙，被孤月清喝止，“谁也不准过来。”　　这一战，积压了十年，是为高家三十一口，为了沈老帮主、鲁风、金池长老、为了曾经死去的抗辽战士，英雄豪杰，这一战，他必须赢。　　……　　那一天，落下的太阳特别娇艳，像一团火燃烧了半边天。部落里的全都死光了，大帐都被染成了红色，野狼在啃食他们的身体，苍蝇在血渍上转来转去，他们还保持着往外跑的姿势，死后的灵魂都得不到安息。　　他怀孕六个月的妻子，就倒在血泊中，被咬的面目全非，她手里拿着他送的匕首，也许她死前还曾经呼喊他的名字，他放下头盔，跪倒在妻子身边，抱头痛哭。　　从那之后，他的眼里再不见一丝光彩。　　史长老死的时候没有痛苦，相反是一种解脱，他那双眼睛终于有了一点亮光，眼神没有焦距，也许他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