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圣诞节前一天。  他俯身凑近镜面,仔细打量镜子里的自己。    完美。他想。    这是很完美的朱提。他想。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刚做好的发型,笑了。  小结巴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撞见的就是那张脸,没有任何瑕疵的笑。说来奇怪,男人的笑千变万化,好看或不好看的太多,和女人完全不一样。她站在门口,他回头冲理发师笑,也冲她笑。他轻轻扯了扯领带,脖颈间的几条纹路爬到线条清晰的锁骨上。他说:“勒死人了。”  她笑,走过去,替他系上最后一粒扣子,整弄了下领带,整弄好几次都没整弄好。她抬起头,望进他泛着笑意的眼睛里,说:“不、不会系、系领带。”  他握住她的手,“那就不系了。”他扯掉领带,慢慢卷起,塞进裤兜里。    结完账。  他带着她去澳门最豪华的商场。    大红色跑车,极度惹人注目。  她摸了摸跑车座椅,时不时咋舌,“怎、怎么会!”  他来到她身后,对着她翘起来的臀部,用力扇了一下。她惊地捂住屁股,转身瞪着他:“有、有人呢!你你你要不要脸、脸!”  他微微低头,看着她的鞋子,轻笑:“脸给你了啊。”    他推开一扇扇门,带着她看不一样的奢华澳门。    许达妹站在镜子前。  他站在她身后,从她身后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身抱住,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镜子里女人从头到脚都是精致的,不像之前的看起来穷酸穷酸的。他说:“小结巴,以后,祸我担着,福你受着。”  许达妹歪了歪脑袋,看着镜子里男人。    她说不出话来,没有理由的。  从她开始偷东西的时候,她就想着如果有人帮帮她就好了。她每次看到施诗,不是没想过那方面,可她是结巴,哪个有钱男人会对穷酸的结巴感兴趣呢?她只是那么想想,她每次回头总能看到弟弟妹妹,不是没讨厌过,可是更多的开心,开心这么难的生活还有人在她身后叫着“姐姐,早点回家啊”。  而现在……  她眼眶微微湿润,她握住他的手,缓缓转身,踮起脚,双手抱在他脖颈上,用力贴向他的身体。她说:“我、我陪、陪你啊。”  他看着镜子里相拥的两个人,低笑出声来。    大把大把的钞票花得就跟流水一样,毫不留情。  胖仔哆嗦的将钱交给收银员,身后的丁虎不耐烦地敲了下他头,“你搞什么啊?区区一件衣服啊!”  胖仔瞪大眼睛,回头看他,哆哆嗦嗦:“几、几……好几万呐!”  丁虎扯了扯自己的西装,啧啧有声:“真是人靠衣装啊。”  方展年从试衣间出来,胖仔一时反应不过来,推着丁虎指着方展年,“比比比朱哥还帅!”    方展年抿嘴笑了一声,回头准备看镜子,就看见朱提和小结巴从楼梯下来。朱提挑着眉看着,走到胖仔面前,对着他挑的衣服摇头:“你刚刚说什么?”  许达妹拉着他的手,看着他们,伸出大拇指,眯着眼睛笑:“很帅!”  朱提回头看她:“我呢?”  许达妹笑弯了眼睛,不说话。    方展年一边系扣子,一边走过来,身材高挑,模样又英气,宛如男模特,站在朱提身边,如果不看脸型和嘴巴,还真以为是兄弟呢。    几个人换了一身行头,宛如换了个人,好像他们再也不是混在澳门底层中的。  方展年看着走在前面的朱提,缓缓停住了脚步,手机在裤兜里不断震动,他拿出来,放在耳边。他听见里面的声音,眉宇间里的开心瞬间消失。他看着朱提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他看到朱提回头,挺直地站在那里等着。    他挂断了电话,跑过去。    “你们几个都自个去玩吧,我跟小结巴玩去。”朱提揽住小结巴就往大红色的跑车里塞。    丁虎说有异性没人性,骂骂咧咧倒也是开心。    这个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这或许是身为兄弟身份的最后一面,而再见面时,也许就不是兄弟了。  方展年紧紧握住手机,脸上却是微笑:“走,带你们去尝亨利四世!”    *    海岸露天餐厅。  他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朱提看起来对这里很娴熟,娴熟到许达妹想起她从别人口中知道的朱提。    他勾搭有夫之妇。  他靠女人的钱上赌场。  最垃圾的一次,他拿着某老板娘的艳照索要五十万的分手费。    ……  ……  他是垃圾。  他是个垃圾。  ……  ……  他坐到她面前,双手合十放在桌上。    她看着他,缓缓露出笑容。  无论过去如何,都与现在无关了。    他看着她,问:“这里怎么样?”  她四处看了看,周围的人看起来非富即贵,场景很漂亮,海岸风景也很美。她耸了耸肩膀,笑:“好、很好啊。”    侍生端来两盘芝士蛋糕。  他不说话,低头吃着,她看了他一眼,勺子挖了一小块,她就看见里面的东西了。她抬了抬眼睛看他,他还是低着头。她用勺子挖出里面的东西,用餐巾捏住擦干净。    他放下勺子,双手合十抵在额前,深深地吸了口气。    她捏着戒指,看着他。    他害羞,觉得做这么俗套的事情太丢脸了。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她:“不喜欢?”  她没说话。  他愈发害羞,害羞到生气了。“不喜欢那就还给我。”说着,他作势要拿回戒指。她往后靠了靠,手放在身后,她看着他像孩子一样生气的表情,说:“喜欢。”她说的很慢很轻也很流利。  “喜欢。”她重复着。  他低着头,不安又开心。  “小结巴,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看着他。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不断摩挲。他说:“我很贪心。”  她听着他说。  他的贪,她知道。他在赌场上的那种劲儿,她全都知道。    “小结巴。”他舔了舔唇,“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连承诺都给不了你,可我很贪心,我想早一点告诉你我的心意。”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戒指。  “小结巴,其实我很怕。”  她抬起头,看他,想问他怕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问不出口。  “跟着赌徒,没好命。”他忽然懊恼起来,“真是的,我为什么要给你戒指,明明……”  她抓住他的手,掐断他要说的话:“我我、我不怕的,我要跟、跟着你。”    明明要放手的,他想。    她说:“你、你已经经给、给了我很、很多东西了。”  包括你自己的命。  她捏着那枚戒指,从包里拿出一枚硬币放到他手心里。  他翻出一看,是一枚硬币,是大陆的牡丹一元硬币,背面是□□国旗,下面刻着1999年。1999年,澳门回归的一年。  她笑,慢慢说:“我、我希、希望有一天,你会、会把、把自己从赌、赌、赌场拉出来,不要把、把自己的人生生生搭进、搭进去。”    “澳澳澳门都、都回来了,你、你你也会。”    烛光晚餐。  气氛温柔。    他的心跟着她的笑容泛着柔软的甜意,眼前的烛光,眼前的人,都成了他不可磨灭的记忆,无论日后如何物是人非,他的记忆里都保留着这样的时刻,保留着小结巴,保留着此刻的自己,保留着此刻不再丢人的朱提。    越过黑暗,海面上漂浮着几艘船。  他们坐上游艇,享受海风,享受一切欢乐。他大声告诉她:“小结巴,我从来没这么快乐过。”  她知道。她都知道。    他们在船上拥抱、接吻、抚摸,做任何情侣都会做的事情。    “小结巴。”他叫她,不等她说话,他便亲吻她,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他情不自禁,脱了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身下人。她双眼都是水,他想,上面的水都那么多,那下面呢?会不会更多。  他跪着,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脸颊、鼻子,那神情宛如最虔诚的信徒。他听着她的声音。  “我可以求你吗?”  “什、什么?”她声音低低的,慵懒的有些性感。  他笑:“求你让我进去。”    两个人的X,爱交织在一起就像两个人最后的斗争,争到最后两个人都沦陷于此。  他主动,突然被她一推,她坐在上面,看着他。    他对她在这方面的主动很是愉悦,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我一直都知道你野,从我看见你偷东西的时候就知道,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野。”说完,他忍不住叫了一声,看着她主动的方式,笑出声。“你这样,我都怀疑你是老手了。”    她咬了他一口。  他翻身,将她压住。  “你还敢咬我。”他笑着,低头吻她。    X,爱和谐在爱情中只会添油加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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