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很安静,唐浅望着眼神坚定的赵谦久久没有言语,他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料中这一招,破釜沉舟,之所以不想是因为这就是一条死路。忠诚,信仰,为了穆树的将来与万千百姓,招揽兵士的说辞可以很漂亮甚至是伟岸,可这些慷慨陈词的背后却逃不开残酷的现实,加官进爵飞黄腾达虽然俗套却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能做到功成身退且无欲无求的又能有几人,只是这些还都是后话,这十万兵士是唐浅招募来的,他们想要什么他很清楚,没有粮草没有军饷为着虚无缥缈的使命感和所谓的正义去搏命,这样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赵谦若真的两手空空的去鼓励军士结果只能有两种,被赶出来或是被杀掉,他们只会认为这是空手套白狼的手段,空谈理想只会被碾压。

“不可以,您不可以这样做。”沉默许久之后唐浅终是开了口,而且不仅仅是开口,“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话是你说的,你我虽是主仆我却从未视你为仆。”赵谦神色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唐浅,这话并不是敷衍而是出自真心,唐浅很清楚这一点,“王爷对我爱重有加,琴棋书画都是亲自教授,这些我都明白,只是这一次还请王爷听我一次,之前诸多努力只差这最后一搏,若您真的那样做了怕是就真的要前功尽弃了,陈大公子那里我去说,相信他会答应的。”唐浅的声音不大嗓音都透着沙哑,一双眼睛此时也已微微泛红,再说下去怕真的会掉下泪来,赵谦却觉眼前之人分外陌生,这真的是那个风度翩翩自信强干的唐浅吗,若非有着一张相同的脸赵谦怕是会以为眼前是个假人。

“您这是做什么。”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唐浅大惊失色喊出声来,皇室之后天之骄子,此刻却与唐浅面对面的跪在了地上,唐浅本想将他扶起却被拦下,“理当如此。”简单的四个字让唐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相识多年,我知你一心为我,也知为了起义之事你花费了多少心思,我要这么做也并不是一时意气。”赵谦缓缓开口,“你可知我七皇兄为何能得到朝堂之上所有武将的支持,甚至有人心甘情愿的为他舍命,权力,官位,金钱的确是原因,却不是最根本的,同甘共苦之后建立起来的威信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军营的生活虽然充满着血腥杀戮,可正是这样的环境才换来了一众武将对他的俯首称臣。”

站在高处俯视一切永远无法得到真心的爱戴与拥护,这是赵谦在被赶出都城之后学会的最重要的一点,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亲身试过才知个中滋味,“您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懂,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起义之后您有大把的时间同他们相处,此时去真的太危险了。”唐浅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刚刚的那番话之后他便知已经劝说不住了,因为连他自己的心都有了轻微的动摇,战事未起便已丢盔卸甲,这仗又如何打得起来,“不如来打个赌吧,现下距离除夕已不满两月,除夕之前我若能说服他们留下便算我赢,输了的话悉听尊便。”唐浅听后却苦笑不已,“注定是一场无望的赌局。”唐浅在心中默默的对自己说。

谈话结束已过了午时,唐浅借着要打点人马为由悄悄出了燕雀楼,直奔府衙而去,每日里的这个时候正在陈默齐处理公文的时辰,“大人,衙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您的朋友,说是有要事相告。”衙役的通传声让陈默齐抬起了头,敢到府台来找他的朋友会是哪一个,“让他进来。”陈默齐回答说,同时放下了手中的笔,“小民参见府台大人。”唐浅一板一眼的向陈默齐行礼,陈默齐的眉头却是一皱,他怎么会到府衙来寻他,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吗,“随我到后衙一续。”陈默齐起身往后衙走去。

“他真是这样说的。”听完唐浅的讲述陈默齐眸光一闪,像是漆黑的午夜中见到了一丝光明,唐浅注意到了他眼中的神情变化随即明白自己这一趟或许是白来了,凭陈默齐的性子定然不会阻拦赵谦这么做,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而唐浅此来的真正的目的却并非为此,“大公子,我是请您去劝劝他的,可您好像并无此意。”一场阴谋陷阱由此开始,“既无错,为何要劝。”陈默齐不紧不慢的开口,“但您也清楚,他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人性那么现实岂会如此轻易的被感动。”唐浅反驳道,“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陈默齐的这句话有些意味不明,唐浅却察觉到了不寻常,看来一切还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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