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启明星已悄然升起,三个人才各自回房休息,向来自律的三个人少有的放纵,只是在唐浅和赵谦心中还有一件事不曾放下,尤其是在那道旨意颁下之后,眼看着穆言冥就要回到都城,章煜的命能否保下还是未知。

天冷风寒,暮秋的脚步已经走到了尽头,隆冬就要来了,相府院中的花草都已泛黄,就像年迈的老人,即将走向死亡,章煜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下人们清扫地上的落叶,心中安逸且宁静,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章煜自己也没有把握,按着时日计算陛下早应该回来了,时至今日却迟迟没有消息,想到这章煜的眉头不禁轻皱神色里满是失望,少了束缚竟越发的放肆,全然忘了肩上的责任和重担,这样的君王对一个国家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

相府门外,管家匆忙的走了进来,身上还蹭了不少的尘土,像是刚刚跌了跟头,下人们见他这样都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本想上前询问却被管家抢了先,“老爷在何处。”得知章煜在书房也不顾得整理仪容就匆忙而去,想来是出了大事。“陛下回京了。”听到这个消息章煜神色一怔,而后便是微微笑了笑,该来的终于来了,“将相印和封相的圣旨找出来吧,明早早朝用得上。”章煜轻声吩咐道,语气平淡到没有半点波澜,这一刻他早已想到了,黄昏时候宫中来人宣旨,暂停了一月有余的早朝恢复了,只是谁也想不到,恢复早朝后的第一道旨意竟然会是杀丞相。

“陛下驾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章煜抬眼瞧了瞧龙椅之上的那个人,出游了许久黑了不少,眼中却神采奕奕,想来回来的一路上应该玩的十分尽兴,穆言冥也注意到了来自章煜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章煜已了然穆言冥的用意,紧接着一道声音从大殿上响起,“丞相,朕病的这些日子,朝中可有大事发生。”看似平凡的一问却将矛头直指章煜,赋税之事是大事,身为丞相章煜必然要向穆言冥禀报,即便他不说也有人会说,若是经由他人之口上报还要落得个欺君的罪名,若是章煜自己上报便是亲手将自己逼上绝境路,虽然有两条路可选结果却都是一样的,沉默了片刻章煜从百官的队伍中走了出来,“启禀陛下,京中一切如常,并无大事发生,赋税之事也按着陛下的吩咐处理了。”章煜将悬在头上的剑移回了穆言冥的头上,这步棋在决定免除赋税的那一刻起便想好了。

章煜的这番话让穆言冥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本就吃了亏的他此刻更是怒火中烧,“哦,许是病的久了,赋税的事都有些记不清了,今年的赋税量是多少来着。”这一句是明知故问,将烫手的山芋重新扔给了章煜,堂下的众官员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不禁心生疑惑,这是玩的哪一出,难不成事先没有商量好吗,微妙的气氛之下没人敢出声,生怕下一秒便要问道自己的头上,只好将头低下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老臣依陛下所言,体察民情顺应民意,免除了今年的赋税。”章煜缓缓开口,没有一丝的胆怯,“哈哈哈。”龙椅之上传来一阵笑声,只是这笑声落在众人耳里却满是寒意,笑声慢慢停止,穆言冥再一次开口,“丞相章煜,忤逆朕意,即日起废除丞相之位,一月后午门外,处以斩头之刑。”此言一出满堂变色,众大臣都是一惊,斩丞相,这是穆树建国以来的首例,虽说他们都在等着看戏,却不曾想过会到这般地步,相比于众人的惊讶章煜却是别样的平静,缓缓跪地扣头,“臣领旨谢恩。”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每个人听得清楚,穆言冥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跪在堂上的这个人,等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三扣之后章煜缓缓起身抬手摘掉了自己的官帽,全程没有向王座上看一眼,将官帽放好便转身而去,朝堂之上如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犹豫没有挣扎,只是平淡的接受,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王座之上的穆言冥,双手紧握成拳眸中戾气更盛,若不是百官皆在他怕是早已爆发,无视、轻蔑,这是对一个人最大的羞辱,“哼。”伴着这一声轻哼,穆言冥起身离去,将一众文武大臣扔在了大殿之上,“陛下身体不适,早朝到此为止。”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尴尬情景,总领太监只好这么说,众大臣也识趣的很,各自回府了,只有那道斩杀丞相的圣旨已被悄悄的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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