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兰馨！兰馨！”店员那边还没嘀咕完，夏小嫣的叫声在不远处响起。　　　　兰馨回头，发现这位姑奶奶居然就顶着刚才那个造型这么找上来了，引得两个店员和那个女子忘了说话，朝她看去。　　　　“快快快，程姐找你，叫你赶紧回！”夏小嫣嘴上十万火急，眼睛却被国色天香的漂亮礼服吸引住了，脚步黏在当地，动弹不得。　　　　“哇，好漂亮！”夏小嫣眼睛里泛起了小星星。　　　　两个店员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夏小嫣。　　　　夏小嫣被一件玫瑰色的低胸刺绣小礼服迷住，想起论坛上把她当成剧组演员的吃瓜群众，一秒入戏：“兰馨，你说我要穿上这一件……好不好看？”说着就想往身上比。　　　　“哎！”店员喝了一声，脸部线条十分僵硬，“别动！这件一万多呢！”　　　　“一万多……”夏小嫣张了张嘴，先是震惊于礼服的昂贵，结果转头看到店员不加掩饰的轻蔑神态，还有旁边同时拿着两件礼服往身上比的女子，顿时来了气。　　　　夏小嫣在外打工漂泊多年，最恶心的就是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做派，脑子一热，冲口而出：“一万多怎么啦？不看怎么买！”　　　　“买？呵……”店员轻笑一声，话都懒怠说，给夏小嫣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兰馨不由抽了抽嘴角。　　她从前在宫里，最看不上那种媚上欺下，自以为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货色，这种人，只要稍稍有点儿权势，就想着办法折腾人。　　　　夏小嫣被对方的傲慢无礼激怒了，手指着那个店员说：“你！给我拿一件，我要试穿！”　　　　“抱歉，我们家的衣服不随便提供试穿。”店员硬邦邦地拒绝。　　　　“不能试穿？这年头买衣服还有不让试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种事！”　　　　“我们这儿是一对一的高订精品专柜，不是大街上的路边摊儿大卖场！”店员仿佛忘了她自己也是打工一族，“大过年的不想跟你多废话，呵呵，话说回来了，就算试穿合适，你能买？”　　　　另一个店员也跟着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咕哝，偏偏声音刚好能让人听到：“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这儿凑，试脏了让我们怎么卖，自己挣多少钱心里没点儿逼数吗？”　　　　“你！你们……”夏小嫣气的早忘了程澈让她赶紧把兰馨叫回去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买！买不买是我的事，让不让试穿是你们的态度问题！告诉你们，姑奶奶今天还就试定了，你们要是敢不让我试穿，姑奶奶马上去投诉你们！”　　　　“噗嗤！”店员撇了撇嘴角。　　“投诉吧，我们店可是有明文规定的，本着对顾客负责的态度，金卡以下会员不能随便试，你要是投诉，指不定……老板还得给我们发奖金呢。”　　　　“哈哈哈，就是……”　　　　“你们……”夏小嫣气得脸色涨紫。　　　　“小嫣，我们走。”兰馨脸上云淡风轻，丝毫不被对方骄矜无礼的做派所动。　　见小嫣气得浑身发抖，兰馨想了想，决定破个例。　　　　兰馨的眼风从两个店员脸上轻轻掠过：“小嫣，这儿的衣服不过如此，比这个好的多了去了，没什么可稀罕的，你若实在喜欢，我帮你做一件就是。”　　　　“啊？做一件，哈哈哈……你当是织条围巾呢？”两个店员先是一怔，差点儿笑闪了腰，连那个来买东西的女子也大不以为然。　　　　店员看傻瓜一样的看着兰馨：“给自己找台阶下不要紧，麻烦找个靠谱点儿的理由，我们国色天香的服装在华国是个什么地位！我的设计师和工艺总监……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浪费时间，对牛弹琴！”　　　　听店员的意思，国色天香这个品牌的水准在如今的华国竟是好的？！兰馨心中闪过一丝狐疑。细想想，应该不至于吧，一定是店员信口开河，自抬身价，没见过世面。　　　　兰馨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可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连这个水平的做工竟也自我感觉不错……无话可说。”　　　　“你说啥？”店员嗖的睁大了眼。她们原以为兰馨不吭声，是个好欺负的。当着大客户的面，这些话怎么能让她们下得来台，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说的好像你挺厉害的似的，真搞笑！呵呵，这年头的无脑喷子到处是，说话都不带打草稿的，反正又不用真动手，动动嘴皮子就行了，怎么说都成！”　　　　兰馨没有理会店员的话，风轻云淡地笑了。　　其实，对这种无关紧要的跳梁小丑，她一向是选择无视的。若不是因为夏小嫣，她连刚才的那番话也不会出口。　　　　兰馨拽拽夏小嫣的胳膊：“你不是说程姐急着让我们回去吗，快走吧，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夏小嫣气得紧捏拳头，兰馨拽都拽不动：“太可恨了，从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不一样都是干销售的吗，有什么了不起？你们赚钱多，有本事别当店员当顾客啊，把这儿的衣服全部买下来一天三套换着玩，你们行吗？狂什么狂！”　　　　“你有病啊！”国色天香的店员本就被兰馨的态度怼的憋了一肚子火，这下被夏小嫣彻底骂急了，“哪家的精神病院没关好叫你俩跑出来了，你你你，顶着这么个头型窜出来，为是顶着主角光环拍戏的演员啊！”　　　　另一个店员也不甘示弱，看看夏小嫣的胸牌：“时尚美……时尚美的柜姐我倒见过几个，没一个像你这么没教养的，刚来的临时工吧，知道金光百货是什么地方吗，回去好好跟你们老板学学，别净出来丢人现眼！”　　　　“你……”夏小嫣气得扬起巴掌朝她俩冲去。　　“哎呀！时尚美的员工打人啦！”夏小嫣还没碰到她们，离得远的一个已经哇哇乱叫了起来。　　　　拿着鸭蛋青色礼服的女子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充满厌恶：“唉，大过年的，和气生财，有话好好说！”　　　　“小嫣……住手！”在楼下等得急如星火忍不住找上来的程澈，在扶梯上就听见了动静。一见之下吃惊不小，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帮兰馨一起撕开与国色天香店员混战的夏小嫣。　　　　“让你找兰馨下去，你这是在干什么？”程澈语气十分严厉。　　　　“你这个疯婆子！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女店员被夏小嫣抓的披头散发，失心疯似的指着夏小嫣破口大骂，忽见从自动扶梯上上来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店员吓了一跳，已经吼到嘴边的话赶紧收回，装没看见男子，急急挽了挽头发，对着程澈改走小白花的悲情路线：“我们国色天香开门安安稳稳做生意，你们时尚美的员工太欺负人了……”　　　　中年男人的出现，令整个三楼的员工噤若寒蝉。一个个在各自地盘上站的规规矩矩，姿势笔挺。　　　　男人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身上半丝褶皱没有，皮鞋亮的能当镜子照。他面无表情地朝国色天香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慌不忙地朝着店面走来。肃杀的气场竟叫那个正在发出血泪控诉的女店员生生哆嗦了一下。　　　　“傅总，您好！”两个女店员一脸被恶霸欺负惨了的委屈。　　　　“傅总，不好意思。”程澈低头。　　　　男人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怎么回事。”　　　　“傅总您听我说，”国色天香的店员抹了把眼泪，“她俩，时尚美的，从一大早就来找茬，一个……”瞟了眼兰馨，“手脚不干净被我们发现，另一个就在这儿胡搅蛮缠……”　　　　“你说谁手脚不干净！”夏小嫣急得又想冲过去，被兰馨一把拽住。　　　　“当然是她！”店员指指兰馨。　　“她刚才还大言不惭的说，可以亲自动手给她同伙做跟我们家差不多的衣服……傅总您是懂行的，我们国色天香的礼服哪是一般人能仿制的？”　　　　店员的目光仿佛能咬人：“所以，她肯定偷了我们家不少产品！”仗着傅总的爱人来买过国色天香的礼服，店员自觉得腰杆硬了不少。　　　　程澈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傅总，没说话。　　男人脸上的表情则有些难以形容。　　　　“爸爸！”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从直梯方向追了过来，圆圆脸，脸蛋儿嫩得能掐出水，身上穿着斗篷式的粉色羊绒短大衣，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富贵人家的小姐。　　　　下一秒，中年男人刚刚还万里冰封的脸上气场突变，荡起一个暖融融的微笑。　　　　三楼全体员工：“……”卧槽，一定是今天睁眼的姿势不对！　　　　“爸爸你在忙什么嘛，我在办公室等你半天啦！你不着急人家还急呢……”女孩娇滴滴地噘起嘴，像只撒娇的小树懒似的攀住男人胳膊不放。　　　　男人一点儿不觉得当着全体员工展示女儿奴的一面难为情：“爸爸这不是亲自上来替你找了吗……”　　　　金光百货的三楼全体员工：“……”老总你知道自己的霸总人设已经崩成渣渣了咩。　　　　女孩转头，一眼发现梳着双环髻的夏小嫣，顿时惊喜地欢呼一声。紧接着就寻见了旁边的兰馨。　　　　女孩迷妹似的打量了一会儿她们两个，朝向兰馨，目光清澈明亮，声音甜糯娇酥：“请问，您就是给旁边那位姐姐梳头的小姐姐吗？”　　　　兰馨：“……没错，是我。”　　女孩：“吖！好棒！终于找到你啦！”　　　　女孩迅速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按下语音键：“放心吧，我已经找到那位小姐姐啦！告诉过你们不要着急嘛，还是我们组的行动最迅速，你们等我的好消息，保证完成任务，么么哒！”　　　　所有人：“……”　　只有傅总傲娇脸习以为常，见惯不惊。　　　　国色天香的俩店员傻愣在当地，脸色黑了又白，白了又黑。　　中年男人是金光百货的老板傅总，女孩是傅总的女儿，女孩找时尚美这俩土了吧唧的店员……做什么？　　　　这个世界疯了，疯了！国色天香的两个店员疯中凌乱……　　　　“好容易找到你！”女孩扬起小脸，笑眯眯地看着兰馨，“我叫傅灵溪，是桃夭华服社的副社长，今年我们桃夭华服社准备组队去长安参加二月十五花朝节的华服秀活动……小姐姐，你可以帮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