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明刚一进城,便见昭武校尉曾辽来迎,正诧异间见到了游隼盘旋于空中,心下便了然了。 “曾兄,许久不见,容光焕发了。” “哪里哪里,九公子才是又英挺了许多。” 客套了几句,赵启明向右一侧身道:“曾先生,这是我六哥,随我一同来的。” 曾辽见他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心中想道,这六皇子真是个可怜人,“六公子见笑了,曾某是个粗人,照顾不周处还请见谅。” 赵逸生笑道:“校尉过谦了。” “曾兄,我与六哥一路过来有些乏了,到你府上还有些距离,叫两个个轿子过来代步可方 便?” 曾辽道:“自是方便的。”,言罢便差了人去叫轿子。 他曾经在赵启明手下带过几年兵,知道他平时出行多半是骑马不爱坐轿,又见他虽是略有疲惫,却还很有一把子精神,便猜想着此番让他去叫轿子多半是照顾那六皇子。 一行人进了曾府大堂,赵启明与曾辽开始叙旧,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好不热闹。赵逸生在一旁也听得有趣,只道京城皇宫里可寻不着这么直言直语的人。 “不知两位公子此来所为何事?”曾辽问道。收到游隼的书信时,他原想着这二人可能也不过是微服过来玩玩,但他在城门口看见这两人,却觉得他们是一路奔波而来,形容狼狈,不像是游山玩水的反而是像逃难的,贵胄之人,怎至如此? 赵启明向曾辽使了个眼色,曾辽一下子了然对侍从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赵启明呷了口茶道:“还不是因为那太史令王贯炳,前些日子母后做梦梦见了大哥,他解梦时说祈福要派两皇子前来,父亲觉得此事关乎国体牵扯太多,派皇子祈福可能会让百姓对宗教鬼神有片面的认识,让更多的人进行修行,降低国家的赋税收入,但又架不住母后一片想要慰藉大哥亡灵的念想,便让我二人少带随从微服出行祈福,他再派其他官员带着队伍祈福,这样即不输祈福的阵仗,又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岂不是一举两得?出行的时候我又找父亲讨了四个影卫,六哥带了一个侍从,两个卫士,我们便上路了。” “这不就有九个人了吗?影卫在暗处我知道,那侍从和卫士呢?” “那两个卫士在楚侯城的客栈被杀了,我们怕耽误行程便留了侍从和两个影卫在哪里善后。” 曾辽一惊道:“何人如此大胆?” 赵氏兄弟摇摇头,赵启明道:“我们也不知,我觉得颇为不安,所以才来此投奔于你,打算从南面上山。” 赵逸生又道:“一开始我以为就是不知哪里的强盗杀人抢劫,后来仔细想想,旅途中我们并未与人结怨,也未曾露富,那两个卫士功夫也不差,强盗何苦要啃一块没肉的硬骨头?而且那客栈中并未有其他人受难,再加上后来我们在前往这边时还有衙役在后面追赶,就觉得更蹊跷了。” “是,燕申和燕巳要哄弄住一个县令、刺史绰绰有余,怎么会还有衙役来捉我们呢?想来是有人认识我们,只想捉住你我二人。”赵启明看着赵逸生说道。 这里听罢一拍桌子道:“简直是目无王法!二位殿下放心,住在我这里保准安全无虞!” 这边正说着话,忽有一个小厮来报,原来是曾辽有公务要处理。 曾辽道:“下官这里有几件事要处理,不如二位贵人便去休息可好?” “自是好的。”赵逸生应道,他早就想去房间里休息了。 这边说完立刻就有小厮将赵氏兄弟引去了准备好的客房里。燕午、燕未也并未掉队,他们的客房就安排在了这二人的边上。 这曾府算不上大,布置却是精巧,这曾辽虽常自称是莽撞武将,但在生活上还是颇为讲究的,过了几扇门他们就到了客房,房外就是一处鱼池并着小花园,那里此时正是一片新绿,几株春花含苞待放,让人瞧了身心舒爽,可此时却无人为此驻足。 这客房收拾得也干净,赵逸生一进门就看见里面放了一个赤铜暗雕的熏炉,忙叫人去取了舒筋解乏的香丸点上。他躺在床上辗转,只觉得怎么躺都不舒服,腿像卸下来又按上去一般的难受,他正想着不知要歇多久,房门外就传来了赵启明的声音,“六哥,我可以进去吗?” 赵逸生一撑身子站起来坐到了桌子边,疼得自己闷哼一声,“进来吧。” 一进屋嗅见的便是那熏炉中散发出的香气,让门外的春风一吹,颇有了几分清新之感,赵启明捧了一个小茶盅放到桌子上道:“这药茶舒筋活血,治疗酸痛最为有效,六哥尝尝试试。” 赵逸生笑道:“九弟有心了,我方才差人去取了舒筋的香丸正不知能缓解几成,有了你这药茶想必我是要好得快了。”他伸手摸了摸还略烫的茶盅,又摩挲了几下手指,语带不安的问道:“不知我们什么时候上昆仑墟?” “这个不急,我打算在此停留十天,招纳一批壮士,与我们一同上昆仑虚。” 此话一出,赵逸生便放心了,要是赵启明说过两日便走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来的痛快。 赵启明伸手掏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道:“这是专门活血化瘀的‘玉花油’,我一路带着的,六哥拿了它,觉得哪里不舒服便擦了揉一揉。” 赵逸生连声道谢着收下了。 “不知六哥可有什么防身之术?” “这……”赵启明这一下可把赵逸生问住了,半晌赵逸生难为情的笑道:“我哪里有什么防身之术,幼时练过几天弓箭,现在也早就放下了。” “我方才与曾辽的副手聊了几句,他说这昆仑虚虽是神仙道场,但其上尽是些虎豹猛兽,要去祈福还须得一名熟悉地形的向导,你与我上去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想着不如六哥便留在这曾府,待我事成,再回来接你。” 赵逸生连声把这主意否了,他道:“我与父亲说了要与你一起祈福的,怎么能自己留在这里?再者说,我近日来身体大好,现下里显得虚弱些只是因在马上骑得久了,不能习惯,待我休息好了,与你同去昆仑,定是能派上用处的,不会碍你手脚。” 他如此坚决,赵启明也就不再提让他留在曾府的事,只道:“我并非是觉得六哥碍手碍脚,只是担心那时我会自顾不暇,看护不周。既然六哥如此坚决无畏,那是最好不过了。” 赵启明是个手脚麻利的,当日就让曾辽帮忙把寻找向导与随行壮士的启示贴了出去,竖日午后曾府外面就围起了一圈儿人纷纷前来求见。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身穿道服,也有人披着僧袍,更多的是穿着短打的习武之人,几个小厮把人请进来府里来,曾辽可犯了难,对赵启明问道:“这些人,我们怎样分辨他是否有真本事?” “这还不简单,让他们在此露一两手便是。”赵启明转身对人群说到:“你们有什么本事,就在此露一露吧。” 一老道上前道:“恰巧老身在别家宅院拿了一只恶鬼,此时还未处置,不若便在此给它来个了断吧。” 曾辽与赵启明对视一眼道:“好。” 一行人出了会客的花厅,来到了院子里,只见那老道带来的两个小童子从背的框子里拿出几样家伙事儿像模像样的搭起了架子,赵启明瞧着有趣差人去请了赵逸生,叫他也过来瞧瞧。曾辽看这老道这架势就知道他是个打秋风的并没有什么真本事,无非也就是来鬼怪现形那一套骗人的把戏。 那道台方才搭好,小道童又铺上纸烛,放好香炉,点了三炷香,师徒三人好好地拜了一拜。赵逸生正在此时到了,看着这场面打趣道:“呦,好大的阵仗。” “权且当看个热闹吧。”赵启明笑道。 这一套走完了,只见两个小道童退至一旁,老道从行囊中捧了一个陶罐出来放于道台之上说道:“诸位请看,这是老身在别家宅院收的恶鬼。”。人群中一娇□□生嗤笑道:“什么恶鬼,不就是拿了一个咸菜缸子嘛。”,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那老道铁青了脸,不做理会,又拿了一把贴着黄符的桃木剑念到:“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随后挥剑向陶罐砍下,‘啪’的一声,陶罐应声而碎。 曾辽看不下去了叫了停,他道:“道长,我们找的是能打猛兽的壮士,你这桃木剑怕是连猛兽的一根毫毛都伤不到吧,这就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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