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远处两人踏雪而来。    [该是这儿没错,我见他鬼鬼祟祟到这附近来。]    另一人以极低声量回答:[你没看错吧?雪那么大怎会一早来这鬼地方?]    [没看错,老六那头赤发任谁也不会看走眼,你不是怀疑我吧?]    [怎会呢?咱哥儿俩一条心。。]    两人愈走愈近,只离箫菁咫尺间,却谁也没发现雪堆里的她。    [听说老四老五曾与他碰过面,那东西该不会落在她们手里吧?]    [我看不会,要是在她们手中,以老四的性格一定说溜嘴,更何况她俩也没这本事抢到手。]    [说的也是。]    两人不再言语。    箫菁被大雪掩盖,悲伤之馀也懒得去理会,只静静地躺着,突觉身边雪堆松动,似乎有人在挖掘雪地。    那人挖了一阵便停手,不久又开始挖掘,一共在她附近挖了五丶六个雪坑。    [嘿,虫子别放那么多,老六生性多疑,他可能不上当。]    [放心,老六好奇心特重,况且这几只血蠤是我精心泡制,埋在坑里他很难发现,只要他一踩下去。。哎哟。。哈哈!] 两人笑声虽低,却难掩欣喜之意,似乎为自己的布置感到十分称心。    [是时候了,咱们先藏起来。]    两人向天放出讯号后便匿藏在箫菁身旁。    不久东北角传来轻响,一人奔至更前咦了声:[摩艾星阵?]    那人徘徊不前,箫菁忍不住从雪隙间偷望出去,见一赤发中年满脸疑惑,雪地里摆放六颗黑石,形成两个对立重叠的等边三角阵。    赤发中年果然耐不住好奇俯首拾起黑石,一颗,两颗,三颗。。第四颗的时候左脚踏空陷入雪坑,惨叫一声向后急退,冷不防右脚又踩进陷阱!    他往后翻滚,却又陷入另一个雪坑里,身上登时爬满血红色的大虫子!    他惨号中抓起虫子捏得粉碎,身体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血虫遇血,从四面八方不断涌现,赤发中年急从怀里掏出一包粉末洒在身周,血虫蠕着身躯不敢靠近,他飞快又拿出绿色药油涂在伤口,再拿出几颗红丸吞服。    一切来得太突然,他被虫咬后脸色变得赤红,并没提防背后有人悄悄走近对他猛砍几刀!    赤发中年惨叫一声着地滚开,另一人扑前补上两掌,只把他轰得口喷鲜血,躺在雪堆里动也不动。    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瞬间发生,箫菁全看在眼里,但更令她吃惊的是,暗算赤发中年的那两人一高一矮,高者光头满脸憨厚,身上挂满巴掌大的银甲,矮者头大如斗,身肥肉挺却有双比普通人还要长的手臂。。这两人不正是乌巢十二宝的乌七八糟是谁?    乌七笑吟吟地靠前去:[常欢啊常欢,你没想到咱们会在如此情况下见面吧?]    赤发中年颤声道:[是。。是你。。]    [你早点拿谱与咱们分享不就好啦,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赤发中年恨恨地说:[无耻畜牲!你们竟然为了一本谱子杀父弑母。。]    乌七摇头狂笑:[谁杀父弑母啊?人人都说是你乌巢老六常欢为夺得神谱而杀爹杀娘,可就从来没人怀疑过我啊!哈哈哈!]    [须知人在做天在看,你这杀父逆子终有报应。。] 赤发中年哽咽。    [报应?什么是报应?]     乌七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咱俩一向孝敬老不死,那一天他钻研神谱上的经文而神经错乱,杀死三娘与众叔父四家十八口,被我娘发现,他为了要隐瞒这宗灭门血案,答应若我将自己亲娘灭口就把神谱传给我。我做了,顺道一起也把五娘丶六娘等都解决掉,可后来呢?这老不死竟然把神谱交给你去远走高飞!]    常欢泣道:[爸爸神经错乱才干下弥天大祸。。他把神谱交给我是为了不想祸延他人,他把经文分制十二书谱交给咱兄弟,还交代不能私阅他谱,因为他知道若修为不够而窥全谱,下场只会落得跟他一样。。]    乌七大吼:[废话!全是废话!那你修为是够了吗?你拿了神谱修练成仙了吗?怎又不见你疯掉了?]    [我没阅读神谱,也不想重蹈爸爸覆辙。] 常欢摇头。    乌七嘿嘿冷笑:[你真伟大啊!咱杀了老头子嫁祸予你,这些年来,我身上又少了哪块肉?啧啧啧,反而是你,躲躲藏藏一世抬不起头做人!]    常欢不语,乌七冷笑又道:[你也真够本事,竟然有办法说服老四老五那两个贱妇为你去向大哥求情。。]    常欢脸露喜色:[大哥他来了?]    [幸好老子发现得早,把矛头指向汤比这替死鬼!]    常欢眼泛泪光,喃喃自语:[大哥来了,这事终会水落石出。。]    [罗哩罗唆干什么?待我先割下他手再说!] 八糟不耐烦,手起刀落,常欢两掌分离抖抖簌簌再也开不了口。    乌七趋前在他身上一阵搜索:[咦,谱呢?]    八糟低骂一声,吐了口浓痰伸手也在常欢身上摸索,冷不防手腕据痛,右手齐腕而断!    他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瞪住乌七,恍如遇上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你。。你。。你。。]    乌七出指如电插入八糟双眼,逼前一步举起小刀往八糟喉咙重重一拖,笑眯眯道:[八弟,要也只能怪你满身铜皮铁骨,我只好出此下策。。]    突然他盈盈笑脸却变得僵硬无比,嘴角淌出一丝红,胖头猛地抽搐,哼也不哼往后便倒,下腹还破了个口,肠子往外直流!    箫菁从雪堆里钻出来,站在三人之间,脑袋一片空白。    雪地上躺着的二人曾经是自己故交,乌七两眼翻白死不瞑目,八糟手握弯刀眼瞎喉破,抽抽搐搐看来离死不远。    她不明白三人为何打架,先是死了个罗杰,再死乌七八糟,她泪水早已流干,心也伤透了,眐眐站立一会正待离去,突然听见赤发中年发出微弱呼声,心念一动趋前急问:[你还活着?]    赤发中年吐了口鲜血,箫菁忽然感到两人心灵彼此相通:[你?]    [妳。。是谁?]    [我。。我是箫菁。]    [妳会炁?]    [啊,你怎知道,你认识哈兀?]    [妳的炁传自哈兀?他。。他。。]    [哈兀死了,是他临终前传给我,你是谁?]    [唉,我叫常欢,是乌巢十二宝的老六,死去那两人是老七与老八。]    [我知道。。]    [咱们乃同父异母的兄弟,手足相残,只为了区区一本新神谱。。]    [新神谱?]    常欢又呕出几口鲜血,箫菁急运气输入他体内:[你怎了?伤的可严重吗?]    常欢摇摇头,两人不曾发过一声,皆由心灵感应。    [谢谢,我不碍事,妳可曾听说过新神谱?]    [没。]    [我不知从何说起,乌巢十二宝各负奇功皆因此谱,自相残杀也由此谱而起,我常欢更因此谱而背负弑父之名,闹得兄弟阋墙。。全因此谱内藏重大秘密,关乎人类过去与未来的命运。。]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不,箫小姐,妳臂上蝶印冥冥中让妳我想遇,我不得不告诉妳。炁难以自习,只有透过人传人的方式,妳既得炁自哈兀,我得之从我父亲,咱俩相通,这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的安排。。] 箫菁望着臂上哈兀所留下的符号,犹如凤蝶双飞,忍不住泪在眶里打滚。    [我父亲本是个堪舆家,早期无意间在南方草原发现一巨树上刻划奇图,依图绘下此谱,里面还记载着摩艾的秘密,于是传炁予哈兀希望他紧护摩艾。父亲又将谱里图形分编十二奇书,各传予咱兄弟十二人,老七他们却觊觎全谱,暗中害死父亲嫁祸给我。家父死前授我炁,密密嘱咐不得外传,拼死以护此谱。。]    [你为何告诉我?]    [原因在于炁,心术不正者得之必毙!为了保护此谱,我远走他乡,日夜提心吊胆,生怕落入他人之手。。其实神谱早已被我摧毁,我将它的内容尽纹在身贴身保护。。我已是个废人,希望妳能行行好,替我接下这担子。]    [我。。]    [这事对妳来说或许不易,一时间又难以找到合适的人,我只希望有朝一日妳将此神谱转交有缘人,让其圆了家父之遗托。]    箫菁心念一动:[有缘人?]    [是的。。家父生前提起过,我当时也没详加追究,只知道迟早会交到他们手中。]    [谱呢?可否借我看看?]    [在我身上。。麻烦妳除去我衣物。]    箫菁见他双掌已断,伤口早冻结成疤,于是替他解开衣服,露出身上肌肤,健硕的身躯刻满密密麻麻丶乍看犹似蝌蚪般弯曲古怪的图形。    [咦。。]    [妳认得此文?]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意识着什么?]    箫菁努力思考,脑海蓦然闪过一幅慑人景像。。眼前天空黯然无色,骇人的闪电疯狂乱击,巨浪布天盖地席卷而来,到处响起令人丧胆的惨号!一群又一群的人类或被闪电击毙丶或被洪水吞没丶或被地火焚烧丶或失足跌入谷底丶或被大石压倒,天崩地裂,无一幸免!    突然间有五颗微弱星光隐约悬于暗黑穹苍一角,闪闪发亮,渐渐凝聚成形,从天而降直插入地,抓起一把土洒向大地,熄灭了火丶抚慰了海,铺平了大地!    天空亮了,荒原长草了,生命活起来了。。可是,如此一幅美景却摇身一变,变得虚无飘渺,摇摇晃晃,想抓也抓不住。    她努力想把它留下,却感到有股力量与之对扯,越扯越远,越远越糢糊,最后,一切又回复之前炼狱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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