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天还多的火车,我们终于来到了昆仑山的山口。

对于一个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小屁孩来说,中国的西部已经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2010年的夏天,我克服了中考和难以忍受的高原反应,终于来到昆仑山。可是要进师门,还要爬到昆仑山巅和穿过结界,才能真正抵达。

奈何师父已经离开师门已久,也不太清楚师门有没有改变位置。

——“师门会不会转移地方我大致是清楚的。但是啊,我更想去更远的祭台。”师父如是说。

师傅提起祭台的时候,我感觉这个地方让他很悲伤,也很怀念。

师父带着我左穿右插的,我跟着他迷迷糊糊地走着。他走着走着就会摔一下,要不就要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有几次看起来像是要晕厥过去。我被吓得不敢再走在他的前面。我去扶他吧,师父自己又不肯;于是乎我想着,施个小法术什么的——

“师兄还怕什么丢脸?我背你吧。”

我突然被呼啦一下地举起来了,被抱到了一只麒麟的背上。

薛师叔这回穿了套粉蓝的袍子,上面还绣了金丝,虽然看起来很还是很华丽的样子,不过款式上显得特别正式。

“师兄你也真是的,身体没那么好就不要瞎跑跑,让人在山下接一下你嘛。你这出门在外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孩子都还没长大呢,就彻底没爹没娘的了。”

我是平生第一次骑麒麟,特别喜欢摸摸人家的角和脑袋,而师父在旁边轻声提醒我规矩些。麒麟的脾气又很好,偶尔掂一掂脚吓一下我,每次都能成功把我惹笑。

“现在昆仑在千禧年之后出台了新的政策,非战时使用飞行类法器或妖怪都要报备。等那群老头子批准下来估计你们俩要折腾死在这昆仑山——现在昆仑管的越来越严,机关上加上现代科技倒是越来越强了。”

薛师叔背起师父,我骑着麒麟在后面跟着。

我:“师叔为什么我们不能跑快点啊?”

师叔:“不能。”

我:“为什么啊?”

师叔:“因为跑太快发型会乱啦。”

师父:“少来。”

薛师叔托了托师父,笑着说起以前师父背着小时候的他满大山跑的日子,只可惜物是人非了。

后来我听两位长辈说起过去的事情,才听说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只不过眼下——

“火精的封印越来越弱了,这满大山都是火精的能量,现在师门都勒令瞎跑跑的话不知道会引爆什么东西。还是走慢点好。”

“那些个长老们有什么意见吗?”

“他们打算复制回当年师兄你的封印,奈何现下没有人能够造出疑似烛龙的能量体,我估摸着还是要让你来。”

“不管怎么说在火精的事情上,长老们都尽力了。火精失去了烛龙的控制,自然也就容易暴走。”

“说到尾还是我的错,那个时候年轻气盛,说要办件大事出来,结果给师门添了麻烦。”

“可是师兄啊,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昆仑山上修道之人不少,但现而今能够成仙的却寥寥无几。师父年轻的时候天资不错,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功地修得无上大道。就算修不成,总能保持年轻的状态,活上几百年也不是事儿。

但是师父不但修道不成,甚至身体状态比起普通人还是差些。

等我们到了在昆仑山巅的师门的时候,原本空气中大量火精的气息减少了不少,然而此刻师门里没有多少人,只有扫地的低级学徒,三三两两地在清理着地上的枯叶。而师父,虽然身子还有些不适,但还是强行运气,强装着自己还很好的样子。

“师兄,掌门知道你这次是回来处理火精的事情。他说了,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这两天你先回原来的地方住下,将养下再说。对了,还有敏生。”薛师叔顿了顿,“敏生就住在你旁边的炎玉阁,入谱系的事情已经说好了,但因为火精的事,很多长老都闭关了。所以只有掌门和我们三个师兄弟,还有师父,就在我们院子里办个仪式,通知宗门上下,上了宗门谱系便是了。”

师父“哼”了声,一副“我就知道你们看我不顺眼连带着看我徒弟不顺眼”的模样。

到了宗门里,灵力充沛起来,师父看起来也好些了。但同时,我越发感觉到火精的能量之强,感觉上能量几乎能把人压垮,不过这股能量与其说是让我感到沉重的压力,更让我感到的是那种层层包裹的、从四面八方而来厚重感。

师叔带着我们,走向他们开始的地方。

我师祖名叫蓝雪,本体是雪狐。昔年间误入昆仑的修仙之地,尔后日日等着先祖们开坛讲经,偶尔也带些新鲜的野果和蔬菜给先祖们。后来昆仑上的先祖们见它极通人性,又有悟性,索性给了它人形和名字,从此就在昆仑宗门里定居学习。

过了几百年以后,师祖终于到了“定性”的年纪,当年给她讲经教学、夸她的水果好吃的人们,要么逃不出生死轮回,要么已然入魔、要么飞升成仙。总之走的走散的散,想再见上一面也是很难了。虽然刚开始很难受,但学会渐渐看开的师祖决心收几个徒弟来玩玩。

师祖收了三个徒弟:钱成风、陆成忠、薛成悦。三个徒弟里数我师父资质最高,但也是衰败的最早。据说钱师伯以前对我师父倒是不咸不淡的,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大约是因为我师父太过颓靡了吧,就经常对我师父恨铁不成钢了。薛师叔倒是一直和师父的关系还不错。

师祖的院子在很高的地方,几乎可以将整个昆仑收入眼底。师祖和几个徒弟住在一起,平时也没有多少人来,因此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当我看着钱师伯一脸怒气地从自己的房间出来的时候,便赶紧往师叔那里缩了缩。

——“诶诶,钱师兄,你生陆师兄的气也就罢了,吓孩子干什么?”薛师叔很不满地叫嚷着。

我听见师父和师伯同时“哼”了声。最后薛师叔嘟囔着幼稚,把我整个人抬进了房里。

“师父,师兄回来了。”房里真的很暗,薛师叔把我放下来以后,伸手就去拉开了窗帘。。

师父拉过我跪在了那人面前。

“徒弟叩见师父。”

“徒孙叩见师祖。”

空气中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豆沙嗓一样,但是很是柔软。

——“成悦,你先出去。”

薛师叔一听这话,立马用比兔子还快的速度跑走了。还没等他走远,豆沙嗓的主人又说道。

——“起来吧。让那女娃娃给我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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