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年前,他的父亲迫于家族压力,娶了他的母亲。

此前,他就曾与初恋情人有了一个孩子,那个人,就是他的哥哥,那日梁晨通知的救援方,也就是现在新西兰的总统!

母亲怀上他后,基于家族隔代遗传的精神病史,他的父亲从未对他们有过好脸色。

母亲受不住整日对着冷冰冰的房间,在一个黑糊糊的夜晚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怨念在孩子的心中明滋暗长,十岁那年,他用一把刀,结果了一个长年对他拳打脚踢的男佣。

自那天起,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

他的父亲基于愧疚,总算对他有了些许关心,只是孤独从未消散。

紧接着,佣人口中讨论频率最多的‘哥哥’在他十二岁那年搬了进来。

同一屋檐下,每每看见父亲慈爱抚摸着‘哥哥’的脑袋时,他的心如针扎般刺痛煎熬。

十八岁那年,‘哥哥’不负众望,考上了芝加哥大学。

而他的十八岁,成为了毛利族一带的混世老大。

越对比越自卑,越对比落差越大。

于是,他再也没有踏进那个‘家’。

后来,外族人仗着人多势众,不断欺压他们族人,甚至妄图将他们赶出新西兰。

终于,矛盾一触即发。

第三次群架后,不知哪个家伙贪生怕死报了警,一群人就这么被‘送’进警察局。

对审时,一个颇有年纪的人没问什么。

第二天,他就被送到一个住宅区,推开门,一身西装革履的‘哥哥’的脸像刀子一样捅得他鲜血淋漓。

而后,他转移方向,发誓要用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惠林顿是港口停靠区,交通便利人流量大,来往商贸络绎不绝。

连锁酒店成为他的首选。

奈何太晚,让一个叫冷奈的中国人抢占了先机。

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哪懂得商场上那些弯弯绕绕。

客气?不会。

谦虚请教?太矫情。

出了几下手吓吓他们,再将那个冷奈叫过来聊聊天。

怎知没把握住分寸,差点害死了自己。

命大没死成,被梁晨救了。

费了些力气找回自己的旧属,也查了他的底。

特意激怒梁晨,打算来了个一箭双雕。

怎知最后,功败垂成。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又为了什么?”

冷应儿的话,他回答不出来。

自小照顾他的乳母就是中国人,热爱茶道。

每次在他吃完饭后都会教他读书写汉字。

慢慢的,他对于这么一个强大的民族有些很大的好奇。

马可波罗说东方遍地是黄金,他在想,长大以后一定要带母亲去那个国家生活。

后来因为冷奈而知道沐筱,又认识了她。

她们身上都有一个特质:为爱而敢于付出!

她的母亲,过于懦弱,太多的机会摆在面前,皆被错过。

如果只是在一个平常的时间地点与她相遇,或许就像他那天说的,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谎称机场有炸弹是假,想与她像普通朋友那样相处是真。

只是他还是太笨,不懂用什么方式跟她沟通交流。

思来想去,她应该关心她的丈夫,便想以这个作为开场白,怎知竟触及到她的脆弱点……

“……我也不知道……”

这是实话。

冷应儿垂眸,轻轻开口:“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自那晚过后,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奇特。

他不再端着手机念关于她的寻人启事,她不再拒绝吃东西。

偶尔也会有一些观点的交流,点到为止。

一场专属于平原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个早上,空气里均是青草的香味。

他像往常那样端着午饭进来。

“出去走走吧。”

她说得很平静。

犹豫片刻,他点头答应。

古语有云:上善若水。

每一滴水的降临,自有它的去处。

刚来时,小平房四周的杂草还很低,现在长如半人高了。

细风撩起一绺发丝,她按下。

又一绺发丝被挑起,她再按下。

“给你。”

冷应儿回头,一个淡黄色的橡皮筋从在他的掌心出现。

她笑笑,摇头拒绝:“他说过,我把头发放下来更好看。”

这个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詹姆斯耸耸肩,将手揣回兜里,没勉强她。

再往前走,就到了那片芦苇荡。

飒飒风拂过,一片摇头摆尾声。

他落后她几步,看那日渐消瘦的身躯渐而颤抖。

片刻,风带着她隐忍的呜咽,落入他的耳朵。

手掌攥紧,又松开。

他没告诉她,网页对于她的搜寻趋于平静。

不是梁晨放弃找她,而是人性的记忆力。

她处于被淡忘的边缘……

每一天,她的名字像初次出现那样掀起一番热潮。

午夜十二点后,叶落再也无声,一切回归平静。

起初很是震惊,冒着危险亲自买了一份报纸回来。

第二天,它就这么消失了。

他不信邪,又买了一份,依旧如此。

“明天就送你回去。”

这句话,用尽了他生平最大的勇气。

再迟一秒钟,他怕自己后悔。

哪知竟换来她哽咽的颤音:“不——”

“为什么?”

明明忍得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在最后的时间好好跟他在一起?

冷应儿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声音沙哑:“没有我,他们会过得很好……”

“没有你,他们怎么会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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