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送自己上车,车子启动前,覆在耳边说了一句话,甚是费思。
她说:“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未来得及多询问,她已然退开几步挥了挥手。
回来后,她查找了这句话的意思。
南北朝时期的《西洲曲》。
——南风若知道我的情意,请把我的梦吹到西洲(与她相聚)。
很简单的直译。
再通读整首诗,表达的只是对恋人的相思之情,并无其他。
假设她过得不幸福?
她的笑容告诉自己,这个纯属无稽之谈。
既然不是说她,那说的又是谁呢?
那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
合上书本,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那端的人忙得焦头烂额,敲打键盘的手并未停歇,惜字如金吐了字:“说!”
她也直抒胸臆:“应儿有没有找过你?”
楚薇薇言简意赅:“有!”
唰唰几声,笔滑过纸张的声音,像是在签字。
沐筱顿了下:“你先忙,等下有空再聊吧。”
半个小时后,忙里偷闲的楚薇薇打来:“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事情?”
“她跟你说了什么?”
楚薇薇陷入回忆。
大概是傍晚六点半的时候,冷应儿提着两份份鸡排外带手抓饼,笑意盈盈敲开她的办公室:“开饭了,楚大编!”
抬起都快能将她埋起来的一堆杂志中,蔓延的香味夺走她的动力。
叠起一部分杂志,终于腾出一块小地方容纳两个人和食物。
伴着夕阳西下的橙黄色光线,两人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看我?”
“慰问仍奋斗在前线的伤残同志。”
楚薇薇瞥了眼打着石膏的右腿,呸了声:“慰问你妹!”
冷应儿挑眉:“你这恋爱,越谈越激烈嘛。”
“谈个屁恋爱。”
又一句粗口。
楚薇薇有一个特点,越是在意什么,越会用爆粗口的方式掩盖。
早就知晓她脾气秉性的冷应儿不依不饶:“答应我的故事,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边说边盘腿,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脸,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怎么不往下说了?”
沐筱也很好奇她与肖岩的事情。
“说个麻蛋,剪不断理还乱,这段跳过。”
沐筱不情不愿撇撇嘴,问了重点:“那她有没有说什么让你感到很奇怪的话?”
很奇怪的话?
楚薇薇眯眼回想了好几分钟,‘啊’了一声,吓得沐筱腹部一个紧缩。
“别一惊一乍的,我宝宝可受不了这个刺激。”
楚薇薇顾不得道歉,忙把想起来的内容告诉她:“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她也对你说了这句话?”
“也?”
“对!”
两人这下均陷入长时间段的沉默。
字面上的意思显然不符合目前的情况。
肚子猛然一动,沐筱心下咯噔,抓住冷奈的胳膊摇醒他:“她是不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告别……”
天光大亮,苘山别墅聚集了好几个人。
“所以说,应儿在昨天都找过你们?”
冷奈刚说话,按照视线扫了一圈。
尤姨、楚薇薇、肖岩、阿戴。
加上自己跟沐沐,六个人。
“还有我呀。”冷谦将自己的小手举得高高的,“而且应儿阿姨还答应,只要我以后很听话,她就喊我哥哥呢!”
楚薇薇扶额,伤脑筋道:“我昨天也给冷叔叔和阿姨打电话,情况一致……”
沐筱猛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兴冲冲脱口而出:“我是从2035过来的,能够预知你们的未来哦……”
冷奈眸光一定:“去机场!”
抵达江市机场,警戒线果断将他们拦下。
询问得知:有人报案,机场内有不法分子将炸弹藏于某架飞机内,警方正在疏散人群排查危险。
楚薇薇往后退了两步,抬手一指:“你们看。”
其余人看过去,与身着警服的人剑拔弩张,除了梁晨还有谁?
“梁晨。”
楚薇薇喊他。
梁晨回头,却与冷奈的视线对上。
一时间,空气凝固。
楚薇薇懒得调解,忧心忡忡问:“应儿呢?”
梁晨没回,作势往里闯,再次被警察拦下。
“我说过无数次了先生,里面很危险!”
“我要找人!”
“人群都疏散,里面怎么还有人?”
“我的妻子在里面!”
留了两撮小胡子的警察叔叔瞥见冷奈几人:“你们是他的朋友吧,帮忙劝劝……哎哟我去,谁推我?你们别进去,里面危险——”
椭圆形机场下迅疾奔跑的几人没听见他的话,事到如今,找人要紧,谁还在乎危不危险?
几人接连找了几圈,没有她……
紧接着危险排除,只是虚惊一场。
推迟的航班排上时间,飞机正常起飞。
只是她究竟哪里去了?
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晨光飒飒。
腹部再次一抽搐,沐筱捂着肚子呻吟两声,又奇迹般无事。
尤姨急急忙忙走过来,扶着她到沙发坐下。
肚子里的宝宝今天很活跃,可为什么她每动一次,自己的心都会疼上那么几分?
路面崎岖,破烂的车子吭吭哐哐,甸得她晕眩,胃部空荡荡的,吐了一路的酸水。
掩着胸口吹了风,嗓子干涩:“开、开慢点……”
前方的人没作声,车速倒也慢了下来。
十多分钟后,停在一片芦苇荡中。
冷应儿再也受不住,打着摆子头晕脑胀下车,撑一棵树干干呕着,肠胃都要呕出来了。
一瓶矿泉水毫不客气扔到她的脚边。
全身瘫软虚坐在树下,合上眼,找回流失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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