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甲闷头道“朝廷那边是肯定不会派兵的了,对吧?”

“是的,不派兵才是对的,要是派了兵,我董烈阳反而要骂咱们皇上一句愚蠢!”董烈阳学着某人咧了咧嘴,道“但是他们不派人,老子心里总有一口恶气,出不来!”

方甲从腰畔解下一水囊,伸手递给了董烈阳。董烈阳接过来之后一把拔了塞子,鼻子一动,奇道“这不是水,是酒?”

“最后一袋了,省着点儿喝,给我留一口。”方甲笑道“奇了怪了,你说这玩意儿,辣辣的苦苦的,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好喝两个字,可是偏偏就总是让人忍不住去灌上两口,你说这是什么毛病?”

“我他妈哪知道,喝酒这事儿,你不能问我,得问那个狂人去!他对此道,颇有研究。”

董烈阳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轻声道“跟灌江楼那回,何其像也。只是我董胖子终于能出一份力了,身边却少了人。”

“一样,兄弟,一样的。”方甲一把搂过董烈阳的肩膀,同样轻声道“没少,都在呢。”

董烈阳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又将酒囊递回了方甲。两人便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聊一边饮。

而在山下,一道血袍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两个守卫之前。

她无视直指自己的枪尖儿,反而抬头向上望去,朱唇微启,喃喃道“冤冤相报。”

……

耶律雄材已然成长为了整个大梁王朝年轻一代最有威望的一个将领,所以在这次围困雁回崖、与刘天南决战的大军之中,他是整个军队的副主帅。

起初刚刚包围雁回崖的那两天里,他还有兴趣策马与阵前,带领着手下的草原儿郎们叫阵,说一些慷慨激昂或者污秽不堪的话。而中原大魏镇北军的坚守不出,则是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只愿在有火炭温暖的营帐里待着,等什么时候那些怂包们终于获得了出崖对垒的勇气,他再一举将那脆弱的希望击垮!

吃着滚烫的手抓羊肉,耶律雄材冲着门口的一名守卫招了招手。等这草原战士来到他面前站好之后,耶律雄材一边用自己的匕首挑起了一块儿羊肉递了过去,一边问道“我记得今天是他们中原人的一个什么日子来着?”

那守卫倒也大方,接过羊肉之后先谢了恩,然后一边嚼一边道“回耶律元帅的话,是叫除夕,意思是他们的一年过完了,从明天开始就是新的一年了。”

“嗯,”耶律雄材眼中闪烁着光芒,他又挑起一块儿给这守卫递了过去,道“倒还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如果我所料不差,刘天南应该会在今天过后,就要着手准备与我们的决战了。他们既然无路可退,西南那边夏国又步步紧逼,那么决战就是必然的事情。而他们中原人又有些我们难以理解的讲究,所以明天,有很大的可能性,他们会下崖开战!”

那守卫紧张了起来,道“既然如此,我赶快去把这个消息去告诉拓拔主帅!”

“哎哎哎!”耶律雄材叫住了这个转身就要跑出去的守卫,笑着说道“干嘛呀干嘛呀,急什么。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怎么能就这么冒失地当成重大情报呢?要是我们这边儿紧张的做好了准备,他们中原人又不出来,那岂不是闹了笑话?到时候我背上了动摇军心的罪名,你小子给我收尸啊?”

那守卫“啊”了一声,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拓拔主帅,你多跑几趟,让咱们的将领们心中有数,别松懈就是了。就中原人那点儿战斗力,就算是让他们偷袭,也对我们造不成什么伤害!”耶律雄材笑道“去吧去吧,事情做好了,回来本帅给你尝尝上好的奶酒!咱们呐,也凑凑热闹,过一过这中原人所谓的除夕!”

看着守卫跑出了营帐,手持割肉匕首的耶律雄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仍只能算是青年的身影,他忍不住心中一阵快意。

“拓拔卫……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还想继承皇上的皇帐?哼,等这场决战的军功到手,今后的草原姓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

然而黑夜之中,有铁流如俯冲之猎鹰一般,从雁回崖上沉默而轰隆的冲了下来。金戈铁马在月光里泛起了血色,一场杀戮与壮烈,将要在这一年的除夕之夜轰然展开!

刘天南站在能够一眼看到胡人营帐处的高崖之上,面色铁青,任凭狂风卷着他背后的战袍。战甲着身,头盔扣于顶,手中紧紧握着军中的制式长枪,这位大魏镇北军的主帅,也已经做好了随时踏上战场的准备!

轮椅缓缓来到了他的身后,有些畏寒的年轻人轻声道“刘将军,这就是你的决定?”

刘天南眼神一动,沉声道“是的,这就是我的决定!”

年轻人笑了,又问道“杀进草原去?”

“杀进草原去!”

“好!将军,我也将在此处,一步不退!与镇北将士,同生共死!”

风气雁回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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