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从各地运来的漕粮都是有数的,需要登记造册入库。眼下漕粮被毁,漕运总督府那里交不了差,到时候罪责会落在谁身上?
总兵府管运粮,自然是总兵官成国公。
可成国公在国朝历经风雨多年,就这么一件事,未必能让他措手不及,总兵府里头那么多人,总能找个替罪的。除非是在他还未发觉时,就将消息递到了父皇面前,但此事难度太大。
那此事,他又可从里头得到什么好处?提醒成国公吗?可成国公那样的勋贵,世袭罔替,恩宠不衰,根本无需站队,未必会记着他的好。
除此之外,还有谁?
堤坝被毁,船只受不住风浪,可堤坝,船只都是工部督造的。
前任工部尚书早已致仕,该抹去的首尾定然是寻不到了。那罪责会落到谁身上,新任工部尚书韩廷贤!他前些时日还向户部支了银子,造了一批新的河船。
关键是韩廷贤无依无靠啊。
慕容祗思及此处,不禁笑了起来。
沈昀见此,亦弯了弯眼睛,道:“殿下想到什么了?”
慕容祗微微一笑,“工部尚书韩德义!”
沈昀闻言,也不禁微微颔首,“您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心里总要念着您的。即便不递投名状,往后行事也会向着您。而这样的事,再来几次,总会心动的。”
慕容祗听闻大笑起来,“难为你想得这么通透。”
沈昀微微摇头,“殿下谬赞了。”继而又问道:“殿下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慕容祗不禁若有所思地道:
“像这种事解决唯有两种法子。一是同总督府那边连通一气,入库之时造假便是。可仓库总有打开的一日,且这些是运往京师的漕粮,官宦勋贵的俸禄都靠它,所以在短时间内要补上。
另一种便是从别的粮仓运粮过去,瞒天过海,等风波过去后,再填补空缺。南来北往的船只都要到通州的张家湾休整,而通州的粮仓则是不到战事不开。”
沈昀闻言,亦点了点头。
前世,程濂他们为保尚为工部尚书的贺道元,便是用了第一种法子。
户部向来是块铁板,程濂插不进人手,又因事态紧急,最后通过慕容禛求到了总督府。郑贵妃的娘家是文臣出身,她兄长刚好就在总督府管江浙那一带运来的漕粮。
而条件就是她嫁给慕容禛。
真是可笑!
慕容禛一直想把程濂真正拉入他这边,但是苦于无处下手,当时刚好来了那样一个机会,又岂会白白浪费?她父亲是程濂的得意门生,得程濂看重是朝野皆知之事。
慕容禛娶了她,岂不就是同程党绑到一块了?
虽然这一世贺道元早就没有在工部尚书的位子上坐着,但是难保程濂不会为了拉拢韩廷贤而使出前世一样的法子。
好在她提前同慕容祗站在一起。
他们比别人快一步得到消息,胜率就要大一分,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谁动作快!
慕容祗快速思考自己能用到的人手,漕运总督府那边的人,他恰好使得动。他当即便想起身命自己的幕僚去办这件事,一息之后,又将目光放在沈昀身上。
“这也是你梦到的事?”
沈昀毫不躲避地直视他,“正是臣女在梦里所见。”
慕容祗忍不住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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