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琴在一旁回完话,却见沈昀半靠在贵妃塌上,手里的书已经合上,脸上虽带着笑容,眼里的寒意却像淬了毒一般,让人心生俱意。
她不禁在心里打鼓。
不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姑娘想听的,还是不想听。外人都道沈昀性情温婉,可只有她们这种贴身服侍的,才知道沈昀的性子根本捉摸不定,且阴翳得很。
好在沈昀并未多说什么话。
她回过神来,淡淡地扫了司琴一眼,随即吩咐道:“给诚意侯二公子去信,就说我要见一见十七殿下。”
司琴听闻一怔。
她知道自家姑娘主意一向多,像打探皇子喜好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了的?可是频繁联系外男这件事,她心里头却有些迟疑。
这些事若是传出去,沈昀会不会出事,她不知道,可她作为姑娘身边的一等丫鬟,灌了哑药卖出去,还是处罚得轻的,一个不小心,怕是直接一碗毒药就给封了喉。
司琴心里有些惶惶然。
沈昀见过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当下面色一寒,冷声道:“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
司琴听到这话,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止不住的磕头,“婢子该死,请姑娘恕罪!”
沈昀冷眼瞧着她匍匐在地的模样,半晌后觉得甚是乏味,才慢悠悠地说道:“行了,起来罢。只要你好好跟在我身边,往后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也要有命享啊!
司琴禁不住在心里头想到,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连忙谢了恩,这才快步往外走去。
沈昀瞧着她的背影,心里头却露出几分烦闷来,她身边的丫头太不中用了。不像五丫头身边的人,瞧着不声不响的,可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本事不小。
思及此处,她不禁皱了皱眉。
要说她重活一世,有什么变化最多,那便是她这位从惠州府回来的五妹妹。明明是一样的面孔,可单看那眼神,便觉得与记忆里那个性子温柔的姑娘全然不同。
而且她上辈子哪里跟永嘉侯世子有什么交际?完全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最后明明是嫁给孟湛做妾了,怎么这一次,孟湛那里是半点消息没有传来,反倒入了云礼的眼?
沈昀思忖着,要不什么时候撮合他们一把,省得这个沈昭总待在家里碍她的眼!反正孟湛那人是爱她到了骨子里的,事事依着她。虽然娶了正妻,却置于一旁。她除了没有名分,别的倒是什么都占了。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诚意侯那边很快就来了信,约她翌日辰时于茗客居见面。她也是这辈子才知道,原来茗客居竟然是慕容祗名下的产业。
她记得上辈子在永明十一年这会儿,所有人都觉得慕容祗不过是在军中立了些功,在朝中却无甚人脉,谁曾想到他现在早已在安置,不过一直隐忍不发罢了。
沈昀过去时,慕容祗早已在雅间候着,他一向很准时,倒让沈昀很有几分赧然,试想哪有做臣子的晚来的道理。她连忙向慕容祗行礼致歉。
慕容祗对她却极为宽厚,示意她坐下。态度十分和善。
“你急着喊我过来,所为何事?”
沈昀今日特意穿了件秋香色折枝纹半袖,上头绣着淡雅的兰花,头上戴了珍珠头面,米粒大小的珍珠串着在一起,比起金钗宝石来更显温婉。身上熏了沉水香,腰间又带着香囊。
“确实有件要紧事,要告诉殿下。”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一开口说话,慕容祗耳边就全是柔媚的声音,挠得心痒,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淡淡的香,他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些。
“说罢。”
沈昀面上笑容淡淡,沉声道:“臣女打探到这两日天津那边连下暴雨,有处堤坝被毁,有一批从江浙运来的漕粮在永济渠那边被淹了。”
慕容祗听闻,眼神顿时一变。
他没有考虑沈昀为何会知晓此事,而是在想这件事有何影响。
沈昀瞧着,心里头更满意了几分,没有急着询问,便是在思索前因后果,慕容祗不愧是最后能登上皇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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