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云道溪又道:“这些可别被你母亲知晓……我还另寻了些物什,她若问起,你便同她说那些才是我送的。”
云礼喜欢骑射,可是因腿疾之故,他此生却再难如寻常儿郎一般骑马射箭。他母亲未免他睹物伤情,从不让府邸出现这些东西,倒是他父亲,时常寻了这些给他,都是难得一见的弓箭与马匹。
他父亲始终相信他有再次骑马射箭的那一天。
云礼笑了起来,一面触摸着长弓,一面道:“多谢您。”
他心里很开心。
不管他父亲同老祖宗的关系如何差,他心里总归是惦记着自己的。云礼突然想起了那句话,血浓于水,有什么比父子血脉之连更紧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见一见沈昭。
然后他也确实这般做了。
“您不是说儿子不懂得哄小姑娘吗?儿子这就去哄一哄小姑娘。”
他在云道溪惊诧地目光中,出了门。
当到达沈府旁边的小巷子里时,月光已撒满整个大地。夜间的街道,人渐渐少了,只三三两两的小贩正推着车回家,或者是妻子守在门口盼望晚归的夫君。
四处都是夜间归人的温情话语,细细密密的,让人心里一片柔软。云礼不禁在想,沈昭现在在干什么?是同小丫鬟说笑吗?还是在整理她所收集的信息?又或者她准备睡觉了?
可是他很想见一见她。
云礼头一次痛恨自己行动不便,否则就可以翻墙而进,轻易就能见到沈昭了。
一旁的云崖看出他心里所想,便照着他的意愿,不动声色地进了门,然后摸到了沈昭所在的地方。
沈昭出来时,云礼正坐在青石板堆砌的石阶上,月光从一旁撒下来,他的身子一半落在阴影里,一半落在月色里,如玉般的脸庞,在月光下,增添了几分柔意。
许是听到了动静,云礼缓缓偏头。
墨玉般的眼眸里带着散不尽的笑意与柔情,直直地看着沈昭,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这样温柔深情的云礼,是沈昭从未见过的,她心里猛地漏了一拍。以致日后想起时,总觉得是那夜的月色太美,让她忘记了呼吸。
“汝宁!”
云礼看到她的身影,脸上顿时绽放了笑容,朝她招起了手。早已及冠的云礼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坐在石阶上,朝她挥手。
沈昭心里一动,快步上前。
亦在一旁坐下。
“……怎么这么还过来?有什么事应该留到明天说的。”
云礼的眼眸愈发清亮,笑意吟吟地看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
他不待沈昭接话,又道:“你知道吗?我父亲回京了,他听说了我们的事,跟我说要选个良辰吉日下聘,还说皇上那边自有人说项。又送了我生辰礼,弓和马匹,都是我喜欢的东西。”
说得兴致勃勃。
沈昭很难想象有哪里可激动的,寻常人家的父亲不都该做这些吗?为孩子操办婚娶之事,为孩子选生辰礼,多普通的事啊。
可云礼却激动得像还个孩子的,大半夜地出城跑过来告诉她。原来向来镇定自若地云礼还会有这一面。
沈昭心里蓦地一酸。
“汝宁,你不替我高兴吗?”
云礼见她神色有异,不禁止住了话头。
沈昭连忙笑道:“我怎会不替你高兴?侯爷和郡主回来了,府里头就不知你和县主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我当然替你高兴。”
“我也高兴。”
云礼微微抬头看着天上半圆的月亮,“我没想过父亲竟会为我做这些。”
沈昭却没有抬头,而是侧着脸看向云礼,语气里有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柔和安抚。
“你怎能这般想?侯爷可是你父亲,自然会为你做这些。往后还会帮你做更多的事呢。”
云礼闻言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他是我父亲,就该做这些事的。”
他顿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什么,道:“这么晚将你喊出来……可是打搅到你歇息了?”
沈昭无语。
莫非没看到她连头发都是随意绑的吗?
她两侧散了几缕头发下来,垂在耳边,面容比起平日里多了几分柔和,精致的眉眼,在月色下略显朦胧,却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与平日并无二致的眼眸此刻看来,却给人摄人心魄之感。
云礼有些失神。
若是头发全放下会是什么模样?
他不禁抬手将发带扯开,青丝如瀑,顿时散了下来。
这是他平日里看不到的沈昭。
明艳如花,温柔似月,不,比花更艳,比月色更柔。
他不禁有些意动。
沈昭却皱起了眉。
“你将我头发解开做甚!”
云礼猛然惊醒,这才发觉手心里尽全是汗。他不禁轻咳一声,手半握成拳抵在嘴角。
“手滑了……”
沈昭愕然。
一时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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