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燕抹了把眼泪，恨道：“是。”
花娘子缓声道：“为师远非唐千友的对手，可为师定当竭尽全力助你复仇。为师多年来也一直在寻找将真相告诉你的那位侠义之士，只是可惜，他消息全无。不知是否已被唐千友所害。”
天水燕切齿道：“姚叔叔是我父母生前好友，若非他识得我颈后胎记，父母的冤屈便要石沉大海。倘若姚叔叔已遇害，弟子定要在唐千友的心上多剜一刀，以祭姚叔叔在天英灵。”
花娘子叹了口气道：“你如此知恩图报，为师也欣慰得很。只是……”
花娘子哀叹连连，话到嘴边却迟迟不说。
天水燕何等聪明，问道：“师父可是担心唐千友武功盖世，徒儿取他不下？”
“你可知司空云霆今次伤在谁的手上？”
天水燕摇摇头。
“金钩米荣。”
“金钩米荣？”天水燕惊声道：“可是金钩米荣为报当年独孤无尘夺妻之仇，十余年来苦练修罗夺命钩，他的钩下，鲜有人生还。司空云霆却还没死，莫非是重伤吗？”
花娘子道：“轻伤。他算是唐千友的关门弟子，唐家千钧掌的传人之一。内力愈深厚，千钧掌愈有千钧之力。司空云霆年纪轻轻便能逃过米荣修罗夺命钩的重创，足见他无论是步法还是掌力招式，皆高出同辈许多。唐千友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
看着天水燕紧张复杂的神情，花娘子笑了笑道：“放心。为师早有妙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乃是武林金科玉律。唐千友老奸巨猾，假仁假义，他害你全家，我作为你的师父，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花娘子看着天水燕月下清丽的面容，眼眸之中不觉翻涌着错综复杂的情绪，只听她轻启红唇，柔声说道：“这些年，你就像我的另一个女儿。看着你饱受痛失双亲的折磨，为师何尝不是疼在心里。你我师徒血脉相连，我自然发自肺腑想为你讨回公道。这些年，为这些事忙着，竟像是感同身受，刻在了血骨之中，仿佛死在唐千友手中的也有我的父母，我的亲人。庭儿，为师只想让你明白，我并不是奸恶之人，我算计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杀一个满手血气的人，是宽容，是解脱。可父母亲人的死，连同你断送掉的幸福，必定要让他以更惨烈的方式来偿还。”
似乎心底的认知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天水燕的嘴唇也不可抑制地颤动着，泪痕满面，乌亮的眼眸像是幽谷中的一汪溪水，深不见底。她只觉得她眼前的这个花一般美丽的师父似乎自身体里发出光辉万丈，变得高贵慈蔼。她看着着这团光芒，泣不成声：“徒儿……谢过师父……但有吩咐……徒儿万死不辞……”
花娘子的眼中亦冒出泪花，楚楚动人。天水燕低伏下去，心中激荡不已。师徒二人月下倾谈已是许久不曾有过的事了。她自小便受花娘子严苛管教，甚少见到她今夜这般散发着母性光辉的柔美的一面。花娘子让她习武，她便习武；教她千面变化，她便足可以假乱真；让她广认名师，每一个到桃花渊的成名的未成名的人，她便都苦学了他们的独门绝技。
因为她优秀，因为她心中仇恨，她十二岁便孤身跋山涉水埋伏在芜茗偌大的地盘上，熟悉她战胜敌人应该熟悉的一切。她不知道花娘子同芜茗庄主司空朔有什么过节，许是深仇大恨、许是争名夺利，她以前也从未想过去了解。正因为花娘子同他的这点过节，才使得她轻而易举便可以踏入芜茗，利用花娘子安插在山庄的眼线，离复仇的目标又近了一点。为了这目标，哪怕受再多的苦，哪怕是被花娘子利用，哪怕只是她的一个棋子，只要能杀了唐千友，无论花娘子想出什么样的计策，她都义无反顾，无论她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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