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破空的尖利声刺耳而短促,黑风鹫猛然抬起衣袖,摊开手来,是一只短箭,禁卫军的短箭。

不远处响起急奔的脚步声,像是缉人的黑白无常,像是围猎的凶猛野兽。气氛,一瞬间凝结。

“想见她,就什么都不要说。”说完,黑风鹫一展身形,没入那黑暗中。

就在此时,莫央从拐角处转了出来,身后是天水燕,还有花隼。三个人表情各异,停下脚步,远远地望着她们。

天水燕嘴角噙笑,歪头向花隼道:“你瞧,我有没有骗你?”

白綪雪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也不知是迷惘还是惊讶。夏夜的暖风仍有白日的暑气,微微地让人发闷。白綪雪定定地看着他们三个人还有他们身后的十数禁卫军,渐渐地回过神来。她隐隐觉得天水燕那笑里以及花隼冷若冬霜的脸上有她尚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她满心都记挂在黑风鹫身上,无暇深想。如今她纵使插翅可远万里,她也已放弃。黑风鹫的话,是道魔咒,将她的人,她的心都紧紧锁在这里。黑风鹫,何德何能,每一次总能一语中的,让她来,让她留,一点都由不得她自己。

只听花隼冷冷道:“莫央,将花妃带回飞露宫,不得走漏消息。”

花隼是在文鸾苑还要再北的一处废宫的屋脊上找到黑风鹫的。黑风鹫躺在屋脊上,翘着腿,一身黑袍在月下风中轻轻荡着,不时地擦过屋瓦,响起细碎的声音。他手捂着胸口,一动也不动。

花隼坐了下来,道:“是你截住她的?”

黑风鹫“嗯”了一声。

“你们这就变成了老相识了。”花隼的话语里浸着一丝冷淡。

黑风鹫没有说什么。

“我有一事不解,”花隼扔了一锭银子过去,道:“她是芜茗山庄推出来的一步棋,他们之前同皇兄有什么交易,我大概猜得出来。朝堂上已有大臣提出来派兵攻打西府,还位于钱炫礼一脉。此举于吴国的确有益,钱炫悌一味依附北梁,同我吴国虽无大战,可毕竟也算不上吴国的盟友。倘若他有他弟弟钱炫礼一半的谋略和胆识,无论是吴国,还是吴越,只怕皆非今日可比。何况钱云璗同钱云璧暗中相争,两人性格迥异,不知吴越主位将归何处。若是吴越动荡,我宁愿为吴国选择一个安稳的未来。”

“她曾亲口说她来宫里有非办不可的事,可是为何直到今天,她一次都未提及借兵之事,反而……反而在她同我日渐情浓之时,决然离去?”花隼仰望明月。月之清辉洒落在皇城,琉璃瓦点点闪耀柔和的光泽,仿若是星空在人间的倒影。

黑风鹫颠来倒去把玩着那锭银子,道:“那你先说说你为什么这么动气?”

“她一听说司空云霆受了伤,她就……就……”花隼一指飞露宫的方向,心中一团怒火涌动,再说不下去。

“就舍得放弃同你的一切,拼了命也要回去看他?”黑风鹫侧脸看他,缓缓道:“你知道九玄塔为何声名鹊起,经年不衰?天下人,不论阶层,都还趋之若鹜,有了解不开的疑问总会想起九玄塔?”

花隼静静地听他说下去,那声音平平淡淡,却在诉说着天下最神秘的九玄塔。“我们释解人们心中的疑惑,满足他们的欲望。欲望不息,则疑惑不灭。金银有价秘密无价,所以在九玄塔,再多的金银或许都不如一个秘密。九玄塔的生意,本质便在于秘密交换,信誉是我们一贯坚守的。所以黑白两道、红尘净台、武林凡世、王公百姓都愿意同九玄塔做这笔交易。倘若九玄塔给出的答案未经过筛选确认,那么它和江湖术士的浅薄谣言还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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