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闪烁,明月皎洁。飞露宫前的甬道上,宫灯已升。

白綪雪望了眼泰和殿的方向,灰暗暗的累墙叠瓦,隔断思念和歉疚。她犹记得花隼在他耳边浅道“答应我,不要走。”她曾答应了他。

她还记得他道在耳边温柔的情话,她还记得他们昨夜缱绻的温存,她想起他幼时在宫中步履维艰的模样,仍会心疼得想对他一好再好。可是……重要的永远都是可是。心中已然做出抉择,她甩了甩头,大踏步地向文鸾苑走去。

文鸾苑乃宫中清净之所,周围灯火低暗,是溜出宫最好的线路。

二人心情沮丧忐忑,步履沉着,一路上小心堤防那四处走动夜巡的禁卫军。人在紧张之下因着草木皆兵的警觉听力本就不俗,是而衣袂轻飘在空中的声响立刻将二人推入那墙角的阴影中。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灯下,着了夜色,浑身都是黑的。这个人白綪雪认识,他是黑风鹫。

白綪雪一览四周,见无第四人,不觉诧异:“是皇上让你来的?”

黑风鹫摇摇头,沉声道:“花妃要走,可想过皇上将会怎样?”

白綪雪心口微滞,觉得此刻突然有些烦躁。可想过花隼会怎样?她似乎并没有想过。事起突然,她想过冷秋想过自己,唯独没有想过他会怎样。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心虚地道:“我有我非走不可的理由。”

黑风鹫平静地说:“怎样才能拦下花妃?”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也不温和,也不冷冰。仿佛他只是想知道一个与己无关的问题的答案。仅此而已。

白綪雪反问道:“怎样你才会放我们走?”

黑风鹫的声音淡淡的,“在下允人承诺,只怕是不能放花妃走。”

“九玄塔也有阁下这样强人所难的人,真是出乎意料。”白綪雪心中着急,知道黑风鹫武艺高强,他存心想留,今日她怕是难出宫去。

黑风鹫的唇角浮起一线弧度,黑暗中,几不可辨。他的语气有些轻松,缓缓飘入白綪雪的耳中,“激我没有用的。在下只说一句话,若拦不住花妃,花妃请便。”

白綪雪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说:“好。你若说的好,我便立刻回去。”

黑风鹫突然走近一步,他的面容显露在宫灯之下。灯光仿佛是浮在他幽远漆黑的眼眸上,一时黑,一时红。他轻轻地说:“吴皇宫,唐梦嫣。”

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惧怕,从白綪雪的心底腾起,缓缓地定住她的身形,似乎快要将她周身的血液冷却。这六个字,她朝思暮想。她为了它们,远离芜茗,在一个陌生的国家,一个陌生的皇宫,开始另一段人生。

她听着自己的声音颤抖,如秋风骤起,枯叶飘零,“是你写的字条……我娘亲呢?”

黑风鹫面无表情,如同一个戴了面具的假人,轻声道:“你娘亲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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