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綪雪不由得也微微抬起了下巴,她跟天水燕都算是长得比普通女子要高挑的,她在气势上急欲压倒天水燕,道:“像你那样,眼中只有复仇,只有你师父,便是幸运的人生吗?这样的人生在我看来,不光是无趣,简直是无聊无知,简直算是天下最不幸的活法。”
天水燕却对她这定义并不在意,她望着她笑道:“你瞧,你总是对我这么凶。你若是肯对宁婵有方才一半的凌厉,她也不敢总找你的麻烦。花隼的后宫里,我劝你还是别那么和善。”
“不费你操心。你还没回答我他去芜茗做什么?”白綪雪又将问题绕了回来。
“我怎会知道?师父经常让他出外历练,许是哪一日走到了你芜茗的地界,也是情理之中。”
这并不是花隼给出的说辞。防着她没说实话,白綪雪想了想道:“我却觉得是你托他去的,你很想打听我外公的事,你只能求他。”
天水燕笑道:“我天水燕要打听唐千友的事,还不用求他。你想多了。我说,你不会是吃醋了吧?你拐弯抹角地说那么多,不就是想确认我同他是不是青梅竹马?放心,我早知他这一生注定红粉绕身,避他还来不及。”
白綪雪被这句红粉绕身无形地伤到,她的心里微微一动,倔强地反驳她:“钱云璧将来何尝不是如此,你以为这样的借口我会信么?”
“啧啧啧,”天水燕道:“他若知道你为他这般吃醋,一定会开心死的。”
白綪雪方才只是想确认花隼化名欧阳皓去芜茗山庄是否是受天水燕相托,不料却被天水燕牵着鼻子走。她已能分得出原是花隼诓了她。在这种个中缘由她全然不晓的彷徨里,她又想起另一桩十分费解的问题来,“你们把冷秋安排过来干什么?她喜欢的人不是皇上。”
天水燕耸耸肩,似有些无奈,“错,是她自己要来的,师父不过是小小安排了一下。她喜欢谁我也知道,我还知道只要你白綪雪喜欢的,她一定会去抢。哦,注意,我说的不是司空綪雪。”
“你说什么?”白綪雪被她说得一头雾水。司空綪雪和白綪雪本就是一个人。在那些尚不晓得她身世的人面前,她依旧是司空綪雪。但,天水燕本就知晓她这身份,如今她特地去强调姓氏之别,令她不禁十分费解。
天水燕索性坐了下来,解释道:“你外公是前南盟主唐千友,她父亲是现南盟主冷无格。一个在芜茗山庄做着逍遥神仙,一个却是家破人亡,不知所踪。你深受宠爱,位居皇妃,而她呢,明明是武林名门,却要为奴为婢,屈居人后。你说她是不甘心呢还是不甘心呢?只要有那么一丁点的机会,你猜,她是选择所谓的爱情,还是可以践踏你让你如疽附身的机会呢?”
看着天水燕拇指和食指捏出的那一丁点缝隙,白綪雪只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她的心却像已被打入地狱一般,压抑而又惊怒。她应该为冷秋感到悲哀、感到不可思议、甚或是心寒。可她现在更气得发抖,原来她竟被人如此仇视,她平生第一次体会到“眼中钉,肉中刺”的痛苦,她是钉,她是刺,她成了别人的心头上的烦恼。
她不相信地拼命摇头,道:“不!她不会是这样的人!我从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天水燕放松地调整了下姿势,又道:“可你的存在,在她的眼中,本身就是对她不起。比如——没有你,她喜欢的人或许会多看她一眼;再比如——没有你,她便不会有这种比不过的痛苦。虽然没有你,她会有别的痛苦。可悲的是,人生没有如果,她看不到也不想承认,没有你也许比有你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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