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綪雪凝眉道:“云璧太子的父皇听来并非贤君,娘亲为何救他呢?丞相又为何弃吴越而为吴相?”

叶壬似乎没有预料到白綪雪会盯着这样的细节,他怔了一怔,才缓缓说道:“那是因为你娘亲救的并非当今国主。相反,是从今日主上手中救了人。”

白綪雪坐直了身子,惊讶道:“原来是国主篡位?怎么父亲他们从不与我说起?”

叶壬揩了一下额间的细汗,他心里想着这些事情都是芜茗山庄里禁忌的,不知如果有一日被他们知晓,他该选个什么样的死法。

他硬着头皮说下去,“钱炫悌为长,按长幼序位本该继承大统。可他残暴嗜杀,心思阴沉,于江山社稷并无长远益处。赵宛同一众老臣力保先帝遗诏,逼宫推其弟钱炫礼继位,是而埋下祸端。帝王家的争权夺利总是颇为相似,没过几年,钱炫悌趁国主南下督战屡行暗刺,又在其班师西府时以太子之命胁迫国主退位,其中凶险可以想见。若不是你娘亲及时赶到,父子俩只怕此时已不在人世。其实这都是旧事,若不是你同我说起赵丞相大礼相拜,我也不会想起同你说这些的。司空庄主和唐老前辈更是不会同你主动提起吴越王朝的这种闲言碎语。”

“钱炫礼和前太子竟还在人世吗?”

叶壬这才发觉他竟吐露这么关键的信息,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心中不禁连连懊悔,慌忙闭嘴。

白綪雪似乎没有在意他这两难境地,只一味地问:“我娘亲她武艺高强对不对?我外公那么厉害,莫央那么厉害,娘亲一定也不差,对不对?可是她寡不敌众,如何能从叛军手中既救了旁人,又能解困?娘亲下落不明,外公又总不同我多说她的事情……”

叶壬暗暗松了口气,原来白綪雪连珠炮似的提问并非一定要他回答,她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这一连串的问题,至于答案,她心中或许有猜测,或许没有。于是叶壬果断地摇了摇头。虽然他见不惯芜茗山庄一味藏着掖着的做法,但此时他才不要再多吐露什么,让面前这个心思聪颖的大小姐寻到更多的破绽。否则,他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晓得了。

“我想去一趟东海。”白綪雪一拍桌子,笃定道:“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为何从东海到了芜茗,我总得弄个明白。”

叶壬扶额叹道:“花妃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宫墙高筑,保的不只是富贵,还有身家安全。宫外的凶险,绝不是花妃可以承受的。而花妃的命,也不只是花妃自己的。还望花妃千万珍重。”

叶壬抬手制止还欲分辩的白綪雪,正色道:“若是花妃坚持,我只能禀报唐老前辈了。”他见白綪雪不再说什么,便收拾药箱背上,说:“今日就这么说了。碧竹,你好生看顾小姐。”说完便转身离去。

碧竹追出门外,抢上一步,忐忑问道:“大公子他……”

“大公子已回芜茗,万事皆好,不必挂心。”叶壬回头又看了眼白綪雪,见她低下头若有所思,微微地叹口气,终是走了。

碧竹也坐了下来,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一口灌下。夏日炎热,她只觉心焚如火,再多的茶水都浇不灭。严子掩上了门,陪着叶壬走到桃林旁的墙下。叶壬老态龙钟,却身手矫捷。他提气一个纵跃,攀在墙头左右看了看,避着那巡逻的卫兵,翻出墙去。

泰和殿的暖阁,已燃起烛灯。人影成双,是花隼和天水燕。

“我为什么要听话,送上门去回答她可能提出的一切问题?”天水燕一身紧身男服,显得英姿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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