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长长。新入宫的嫔妃们婀娜飘入那禧宸宫、钟翠宫、凤仪宫中。一个个欣喜如新嫁娘般,青春跳跃在脸上,跃动在周身,举手投足都是世事皆明的轻松。

白綪雪十五岁的年华,正该是她们中的一员。可她的心里,此时哪里有一分愉悦?

她忽地停住脚步。不远处孤单缓行的花琇看起来就像是夏日骄阳下的一朵快要蔫了的花,没有光彩,垂头丧气。白綪雪不知道为何她在这里,没有侍女相随,没有轿辇代步。她朝着慈寿宫的方向艰难地挪过去,每向前一步,她便多一分害怕。她的心里,此时正想着什么呢?是她母妃病故的真相,还是她姻缘遭劫的恐惧?

白綪雪慌忙上前,扶住浮萍一般摇摆的花琇。那冰冷的手指刺痛白綪雪的心,她失声道:“长公主,你……”

花琇抬起头来,勉力一笑,道:“无妨。我自己的身子,我有分寸。我若不惨一些,太后只怕有更多的招数等着我。”

“我送你过去。”白綪雪拉着她便要走。

花琇抽出手来,“不可。慈寿宫刀俎下的鱼肉,有我一个便足够了。”

花琇此番的语气听起来正有长公主不容人置喙的决绝和威势。她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白綪雪忧伤的双眸道:“谢谢你,綪雪。”

白綪雪几欲要哭起来。宫中再多的富丽堂皇、金雕玉刻都挡不住宫中形形色色的悲伤和不幸。如今,她同花琇的处境,着实差不了太多。

白綪雪绕了路去看癸真,凤阳宫大门紧闭,着人通传却见回话的是芳棋。婉拒的话说得冠冕堂皇,白綪雪说不过是顺路来瞧一瞧,淡笑着不让她看出一丝刻意和关切。

朱门关得很快。白綪雪同碧竹也飞快走开。

碧竹瞥了眼那隔挡一切的朱门,道:“小姐可十分记挂癸真的身体?不若我找些理由支开芳棋,小姐悄悄去看癸真可好?”

白綪雪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远空之上,几缕浮云。她淡淡道:“能支开芳棋的怕是只有太后了。”

“除了太后,”碧竹道:“还有刺客。”

白綪雪目光转而向她,看着她脸上诚恳庄重的神情,心底猛然一坠。“你武功再好,怎敌得过禁卫军?莫央同咱们再有瓜葛,怎会明目张胆地袒护?这几年癸真过的便是这样的日子,也不急在这一时。你我今后见机行事。”

二人匆匆回到桃夭殿,却见严子正同一个太医说着话。

那太医见到白綪雪便殷勤拜倒,道:“微臣苟回恭请花妃泰安。”说完,抬起头来一笑。

纵然白綪雪心情抑郁,但此时见他也不禁噗哧一声掩面笑起来。叶壬扮作的苟太医一时摸不得头脑,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同严子面面相觑。

“你……哈哈……你还当你风流倜傥吗?你一笑,哈哈,那满脸的褶子……哈哈……”白綪雪一看到叶壬那张刻满风霜的老脸,便停不下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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