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云霆苦笑道:“原来大人也和父亲一样会拿这种甜言蜜语诓骗自己。”

傅燊也淡淡地笑了笑,道:“大公子下一步打算做什么?青蓝堂两次出手,不可能不知道芜茗山庄。今日最后死掉的杀手怕是死不瞑目了,他们收人钱财去杀花妃,理当该知花妃的另一重身份。据说青蓝堂只看重目标的最后身份,但没道理对旁的一无所知。还有前次暗算大公子的那个女人,可有什么线索吗?”

司空云霆摇摇头,声音披上夜色,混合着一种让人心疼的疲累。“青蓝堂的组织我不是很了解,今夜纠结我们身份的不是还不够格知道,便是有人故意隐瞒。但无论如何,两次挑衅,才换这次血洗,他们不亏。关于那个女人,方寅后来派人追查过,一无所获。可以重伤我,毒害我,却偏偏还留着我的人,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傅燊道:“这种意思,不要也罢。”

灯火明亮的内室里,白玉长春的香气丝缕逸散。烛火淡淡地笼罩过来,有明有暗。忽然之间,明暗轻移,像有无数的光影被打散,招摇在这安静的内室之中。有风,便有人来。幽微的长春花香,静静地流淌在鼻尖。她长久地一动不动,在这六月夏日的燥热里听到了一阵缓缓的悉悉簌簌的脚步声。

许是陷在那样的忧伤里太久,她意识有些昏沉,她茫然地低声唤着,“碧竹!碧竹!”

四下里唯有那脚步声一声近似一声。

“心柔!心柔!碧竹!”她只觉四肢瘫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那些不受控制随意钻出来的青面獠牙、滴血白目、散发厉鬼直让她心口紧绷几乎就要晕过去。莫非是白日里那些死去的人回来索命吗?莫非碧竹同心柔已遭了不测吗?她手捂着胸口,如同进入梦魇一般,动也动不了。

那脚步声却慌乱起来,几下便跑到眼前。银丝暗绣的玄衣常服在灯下有流转光华,如月下水波一般,柔光涌动。花隼的声音好听而充满魅力,“綪雪,怎么了?”

白綪雪的一颗心突然停跳了一般,她过度紧张的头脑一瞬瘫下来,她有些恼怒地瞪着花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莫非你怕的是朕?”花隼突然反应过来,声音里不自觉带着歉意,“朕方才在想事情,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小。”

花隼这时才注意到白綪雪竟然是泡在水中。烛火透过幽兰丛生的纱罩照过来,她的脸上光影灵动,让人分不清那是红霞还是暗影。一片长春花黏在脸上,花隼不由得抬手拂掉,那修长的手指却再也不愿离开她柔嫩的白瓷一般柔滑的脸颊,停留了许久。他突然想起来,似乎方才守在殿厅之中的碧竹原是要拦住他的。只是他那时缓步寒面许是吓到她了,她顿住脚步,向他行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桃夭殿。

白綪雪大惊之后魂魄复归,本就委屈。何况多日不见,她的心里关于他的那些别扭得不像话的情绪一瞬之间充盈,让她既受挫,又难过,让她觉得这样的自己一点都不像点翠阁中欢快蹦跳的那个少女。她对他的情感像是一剂毒药,她的心神再无往日清明澈亮,她也也不知怎的,倔强地扭头离开他的手指,心口一阵翻涌不止的波动,让她的语气也染上淡薄的怒火,暗沉地含了鼻音,“皇上怎么不去陪那些新欢旧爱?”

这样的白綪雪就像一个刁蛮的可爱的坠入爱河的仙子,充满了人情味。她在他的面前,有过冰凉石板一样淡静的容颜,也有过满园春花一样盛绽耀眼的笑颜。她的冷,她的热,她的美丽,在他面前都曾烟云一般呈现。但这时的她,却似乎摧枯拉朽般直捣他的心底,让他的心猛然抽动了一下,从未有过的满足。

花隼扳过她的头来,他的面容因为氤氲的水汽蒸腾,而有些模糊不清。如玉刻般白润柔和的面容上,晶亮乌黑的眼眸里荡漾着笑意,他的唇勾出摄人心神的微笑,缓缓低道:“你能回来,朕不知道有多欢喜。”

他的呼吸轻轻重重,吹在白綪雪的脸上,温暖也有些发痒。她的脸早已红润如破囊瑰嫣红的花朵,心中那些涌动着的别扭突然之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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