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隼的眉间郁色更浓，须臾才道：“他会说吗？虽说朕每日都可以问问题，可是他答不答全凭本心，银子却照收。”他抬起头来，看向陌离，道：“江湖中他九玄塔便这么任性吗？”
陌离拂了拂衣袖，道：“正是。更糟的是，江湖人若想从九玄塔中知道什么，除了银子，还得回答九玄尊主的一问。这便是九玄塔门庭喧闹、且长盛不衰的原因。你有三枚九玄尊主的信物，你就从来未想过问问太后，这因何而来？”
花隼不自觉地掏出那令牌，九玄二字，分刻两面，正是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想到答疑释惑便首先想起但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光顾的地方。
花隼垂首轻道：“太后的事，除非她自己说，朕是问都不能问的。”
“太后此番回宫，花妃祸福不定。日前文鸾苑一事，今日秀女入宫一事，花妃可当真要头疼一阵子了。”陌离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缓缓道来。
花隼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只怕宫中以后再无宁日了。”
陌离偏过头去，视线落在窗格上，像是在看什么东西，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叹了口气道：“江湖又何尝会有宁日？”
花隼的神情也同样暗淡：“如今稍有些家产的武林世家只怕皆人人自危，生怕哪一日厄运就降到了自己的头上。”
“不错。他们在暗中结成同盟，商议共同抵抗芜茗山庄。芜茗山庄，突然一夕被拽入那甚嚣尘上的江湖流言之中，实是有些蹊跷。”
花隼负手昂头，没有说话。陌离向旁边踱了两步又道：“那么多年寂寂无闻、岁月静好的芜茗山庄，忽而传出唐老盟主的消息，引得一帮乌合之众满口仁义前去送死。鬼仙妙手回春，多年不涉江湖，消踪隐迹生死不知，此番却借文鸾苑之事露了行踪。江湖中又盛传屡次做下灭门惨案的正是唐老盟主，可了解他的人，谁又不晓得他义薄云天，谁又不敬仰他绝世风华？”
花隼茫然地望着窗格上透雕的山水翔龙，声音轻缓：“江湖中真真假假，一时间只怕谁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南盟主冷无格已失踪数年。按武林约定，今年九月会在霄齐山推举新的南盟主。如今更有消息传出盟主麒麟令就在芜茗山庄，这桩桩件件凑在一起，绝非巧合。”
花隼沉吟片刻，问道：“你打算插手？”
陌离的唇角微扬，眼神里流露出行将奔波的期待来。“我是浪子，孑然一身。此等蹊跷冒险之事，舍我其谁。我准备先去芜茗山庄讨一杯茶喝，再赴霄齐凑一凑武林大会的热闹。江湖上久没有群雄汇聚的场面，重阳节这个场皇上有没有兴趣？”
“再说吧。九月的事此时议之为时尚早。”花隼想起一件事来，便又说道：“芜茗山庄近年来鲜少与外来往，只怕你这杯茶，讨起来不易。”
陌离默然半晌，以示花隼忧虑得对。只怕才进芜茗山庄的茂林水泽，便会被守卫踢出来。他抱臂而立，抬起一只手来抵在下巴上，迟疑着缓缓道：“我想若是花妃同往……”
花隼不动声色地等着他说下去，只见陌离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淡淡地看着花隼，脸上露出那种不正经的调笑。显然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想趁机看看花隼的反应。他并未见到意料中的抢白，不死心地抱紧双臂，往前倾了倾身，眼角绽笑道：“我说花妃要是同往，我这杯茶定能讨得到，没准还是杯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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