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起身来。莫央抱拳道：“独孤前辈，就此别过！”
独孤无尘白胡子抖动着道：“很好，你很好！你竟然还是不知悔改！”
莫央面无表情，竟再也不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白綪雪知道他虽然已走出云白楼，但他一定还在附近。
白綪雪再瞧独孤无尘的样子，不觉在心里想，独孤无尘空有这般潇洒的名字，不想却是个如鬼仙那般的顽皮老头。莫央一句话，竟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一点也不潇洒。
尽管看起来滑稽，独孤无尘身上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略的威严。他站在那里，本身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看着白綪雪，捋着胡子道：“像！真像!”
白綪雪一转心思，便已明白过来，道：“无尘前辈认识我娘亲？”
“聪明！”独孤无尘笑道：“果然是玲珑剔透，一点就明。唐老头果真好福气，有个聪明漂亮的女儿，还有个漂亮聪明的外孙女。”
白綪雪笑道：“谢前辈夸奖。外公也时常同我讲无尘前辈昔年风采，但他也说前辈聪明一世，却始终猜不透他为何离了霄齐山，住到芜茗山庄去。”
白綪雪挑衅般的眼神瞬也不瞬地看着独孤无尘。独孤无尘脸上的肌肉跳了两跳，他经不起这样的挑衅，白綪雪早已算好。但独孤无尘却在那短暂的欲语还休之后，咬紧了牙，使劲地甩了甩头，道：“丫头你诓我。我知道，我偏不说。唐老头到了那里，一定连我的名字提都没提过。”
白綪雪又笑道：“那您老人家一定太不了解我外公了。他或许不会跟别人说，但我是他的外孙女，我撒一撒娇，他什么事情都跟我讲了。他说你年轻时候常常行侠仗义，还说莫央……唉，他提起莫央，总是唉声叹气。”
独孤无尘看着她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些狡黠来，却只发现她眉梢眼角俱是诚恳，仿若她是这世上最诚实的人。他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无论谁有了莫央这样的徒弟，都会又爱又恨的。”
白綪雪的眼神里起了一丝变化，终究没有逃过独孤无尘的双眼。他凌厉的闪着光芒的眼睛忽地一眯，笑道：“没想到老夫还是着了你这丫头的道。”
他瞟了一眼门外露出的一角衣袍，对白綪雪下了逐客令。
司空云瑾迟疑着，还是伸出手截住了白綪雪，道：“无论母亲做过什么，希望姐姐总能看在她待你一向如己出的份上，原谅她。”
白綪雪回眸莞尔，笑容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戚，他母亲做过什么，不用她来原谅。她需要交代的那个人，是他们的父亲，是芜茗山庄。所以她淡淡道：“母女之间，何必提这些。”
待二人的身影远得已看不见了，司空云瑾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轻声道：“綪雪她不会原谅我母亲的。大哥也已恨透了她。这件事，本就是我母亲的错。”
独孤无尘的大手覆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他说话的时候，他洁白的胡须便都抖动起来，“天下的母亲，爱护起孩子来本就不能事事周全。她牺牲了他们，却成全了你。否则，你在那密室之中，只怕一直都是幽灵，还未阅过大千世界，便又成为真正的幽灵。”
“那些人真的能动得了芜茗吗？”疑虑又爬上司空云瑾的眉眼，他的自信已被摧残。
独孤无尘双眼微微眯起，他的唇角挂着惨淡的笑意，道：“这世上本就没有动不了的人，也没有动不了的地方。举小半个武林建成的芜茗山庄如今只怕也挡不住阴谋诡计。你父亲和唐老头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他们这一生，只做过一件狠辣的事，可这件事给整个武林的打击都太大了，他们倘若一直那般狠辣，也不会落得如今自掘坟墓的下场。”
他举目扫过云白楼的舞台和桌椅，表情深沉，道：“不知哪一天，这宾朋满座、曲艺升平的云白楼，只怕也要血溅四壁。”
司空云瑾的声音听起来空灵而飘渺，“师父这已是第二次吊起弟子的胃口了。”
独孤无尘咧嘴笑道：“纵是三番五次，你又能奈我何？走，为师去看一看你天女散花已练得几成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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