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綪雪同碧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饿了便去街边随便吃几口,她一直在想司空云瑾的话,也在想莫央和她外公的事。她总觉得,司空云瑾知晓的事绝不止他告诉她的,而独孤无尘的脑袋里更是装着许多不为外人道的秘密。可是别人脑袋里的事,别人不说,她纵是将脑袋撬开,还是一丝办法都没有。

长街上突闻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行人纷纷避让,一时间,咒骂声、怒吼声、惊呼声、惨叫声,声声灌入耳中。“小心!”马车来得迅速,碧竹眼疾手快将苦思冥想的白綪雪从马前拽走,可霎时间,马车中有人大喝一声:“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挡爷的路?!”

中气十足的怒喝声中,马车中突然跳下五六个彪形大汉,俱皆青衣蓝裤,腰间系着红色的布条,手持大刀,二话不说便朝白綪雪碧竹砍过来。

二人还未站稳,身后又是行人车摊,退无可退,便顺势一拧腰身,借单足之力蹿上高处房檐。只听几乎便在同时,五把大刀一齐砍在那瓷器摊上,清脆的碎裂声如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

“小姐小心!”碧竹喝完这一句,便又缩身下坠,两条腿虎虎生风,将那瓷器碎片快速踢向青衣人。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青衣人振臂狂舞,刀光闪动间,尽数将瓷片挡开。四散的碎片于是裂成更小的碎片,纷纷击向那还未及逃开的行人,于是惨叫声更甚、血腥味也愈来愈浓。

青衣人却连看都未看碧竹一眼,齐齐掠向屋檐,刀光,阴惨惨地,狞笑着。

一声清脆的“呛”,刀剑相击,刀犹在震,人却已坠下。那持剑的自然便是莫央。只见他踩着青衣人一跃再起,劈腿便向第二人的头面攻去。那青衣人反应倒快,刀势瞬时由砍变扫,切向莫央足踝。

可莫央更快,手中剑以闪电之势向那人手腕削去,只听惨呼一声,一股鲜血喷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血红血红的曲线。他的头突然向一侧歪去,身子也急速下坠。莫央如踏阶而上,身形借势展动,也扑向白綪雪,手中剑已飞出,一剑划伤青衣人的手臂,那人虽疼得咧嘴,刀都已拿不稳,却依然手不离刀,龇着牙飞扑向白綪雪。

白綪雪已无初时惊慌,她既不逃,也不进,早已弯腰拆下几块灰瓦,卯足力气甩手扔向青衣人的眉眼。趁着青衣人以刀格物的毫厘之差,她飞身接过莫央的剑,一个拧身,踢起一片灰瓦,接着便挺剑刺向离她最近的青衣人。她的步法轻灵而多变,但此时人在屋脊上,她最需要做的却是狠与辣。但她的招式却不够狠不够辣,她那贫乏的对敌经验已让她心生胆怯。但箭在弦上的道理,她不是不懂。

她挽了剑花,又挽了个剑花,剑光舞动。剑是柄百炼精钢的好剑,在阳光下炫目缤纷。刺中敌人只需要毫厘。而这毫厘她恰恰有。她跟在那灰瓦之后,在那青衣人拨开灰瓦的一瞬间,剑锋刺入他的胸膛。耀眼的阳光下,又是热血洒下。白綪雪却已呆了。她听见耳畔呼呼作响的破风声,看见眼前髯须怒张的一张脸,她似乎还听见碧竹在半空中的喝声,她说了什么她完全都没听到,耳朵里全是那刀锋的厉声。

她不明白这只不过是在街上,究竟是谁脾气暴躁如斯,非要取了她们的性命。奇怪,她临死前竟然想的不过是这些。

她并没有死。死的是那青衣人。

莫央掌风凌厉,反手劈向青衣人颈后大穴,又一脚踢开那刀,最后一个青衣人落下去,挺了两挺,嘴角便渗出血来,嘴唇上也浮上一层青黑。

再一看其余四人,皆是如此。马车里,自然是空无一人。非但一个“爷”都没有,更是连只鬼都没看见。

这时,白綪雪碧竹已明白过来,那些人并非简单的寻衅,他们,是特地来要命的。白綪雪的命。

莫央扒拉着那几人的身体,道:“他们的武功虽非一流,却也可算是高手。青蓝堂的杀手,果然不是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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