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甘甜的汁咽下去,“他们原本也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现在怎么样也该知道了。”

赵垣培点点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今年年纪多少了?”

“二十二,虚岁已满二十三了。”

赵垣培看了她半晌,“你到底怨我还是不怨我呢?”

赵胜仔细想了想,才回答,“谁让我是北宁。”

五年前上饶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浮现在她脑海。那时桑河被北威改道,以致河水断流,百姓断水,都逃离上饶,往南边求生。拖家带口的,老的病的就喝雨水,雨水也没了只能活活渴死,往日富饶的上饶很快成为死城。那时她在太子府读书,跟着赵垣培往上绕运水,但杯水车薪,眼看着病的病,死的死。那时她就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北威付出代价。

她反问赵垣培,“皇兄、长宁还有宗璘我们几个人,谁不是抱着此生灭北威平天下,一雪桑河之耻的愿望活着的呢?”

赵垣培点头,“这件事除了你确实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适合,更何况就算我不让你去,你也不会同意的对不对?”赵垣培朝她挥了挥手,挥散心底最后一丝愧疚。

他站起身踱至赵胜旁,轻声说道,“这是你走之前最后一次见你,下一次就是离开前的大典上,也不能跟你说许多话了。总之,万丘该安排的人都已经安排了,你到之后,要快点找出我们的人,传消息务必谨慎,我的密信不是时时都有,主要靠你自己。”

赵胜听了,记在心里,拿起槟子又吃起来,“我的人已经安排在夏真身边了,消息你只需要紧盯他就可。”

两人又坐了一会,随侍通报太傅蔡玉静求见,赵垣培起身将她从侧门送出去。

赵胜坐着那辆宫车又慢悠悠回到了长兴楼。

一个月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迎来了离开前的送亲大典。

那天,赵胜十年来第一次盛装,她绾着高髻,朱钗飞斜,身穿金色祥瑞大红色锦袍,缀满宝石的霞帔在肩,走起来步步生莲,声声珠玉。

此时的万圣台铺着锦毯,圣台下围着宫女,层层铺开,连接宫门和万圣台的通道两旁插满大红色的旗帜。

赵垣培在大典上将赵胜改封为万安公主,这是她第三次被赐予公主封号,算一算,在兴朝历史上,三次获封公主的,她还是第一个。赵胜低头琢磨了一下这个新的封号,似乎还是带着兴朝的烙印,就像一部正在一丝不苟书写的史书。

赵垣培把玉癸赐给她,然后在和亲书上落了款,赵胜接过,这些东西将由她随身携带,一直带到万丘。

礼官接着念了一段冗长的祝词,轰隆的鼓声中,仪式结束了。赵胜朝赵垣培行过大礼,被搀着走下长长的通道,上了马车。

那马车华丽非常,车身挂着流苏,行走起来叮当作响。马车由四匹马牵动,四马并行,马身皆拴着红绸,神采奕奕。马车行过处,人人夹道观看,热闹非常。

迎亲和送亲的队伍已等在西门,赵垣培赐的几十名骑兵护卫也静静立在路边,几百人的队伍行走起来,在西门外绵延了数百米,像一条鲜红的缎带,飘扬在四月天皇城外的春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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