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饶,兴朝国都,位于饶河以南,下绕城因此得名,与饶河以北的上饶遥相呼应。饶河自西向东穿过北威、兴朝两国领土,北威将这条河称作祕水。

长河流经北威境内,沿途皆是悬崖纵壁、高山河谷,水流湍急。但在穿过华峰山后,随即流入兴朝境内,逐渐走入和缓的平原,水流冲积成一片片的沃野,滋养哺育着这片土地上的人。很自然地,饶河沿岸也成为兴朝最为繁华的区域中心,沿途遍布大大小小都城十三座,数不尽的商船在这里往来,数不清的商铺在这里林立。

位于这个区域内的下绕自然成为核心中的核心,繁荣奢华非寻常都城可比。

也难怪,无论是南方的章姿、白水等四国还是北边的北威,甚至更远的迪戎,几百年来都对这片沃土无比神往,数度兵戎相见,只为了争夺这块温柔乡。

赵胜站在长兴楼远望,心里不免感慨。她虽然也曾在下绕住过一段时间,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远离国都的南歇以及更为蛮荒的南境度过。南歇属地虽广,但境内多高山荒地,茫茫然望不见头,哪里比得过下绕十里长街、华灯璀璨?

她此时所在的长兴楼位于皇城北面的永乐宫中,永乐宫规模恢弘,是一处专供公主居住玩乐的皇家别苑。长兴楼曾是兴朝第一位公主长兴公主的住所,几百年来,有无数公主将这里当做自己短暂倚靠的港湾,等到出嫁时,又匆匆离开。

她们离开时,是不是也曾站在这里远望,她们会想些什么呢?是喜悦还是伤悲?赵胜靠在长兴楼最高处的栏杆上思索着。

宫女来到她身边打断了她的思绪,“公主殿下,皇上请你到威元殿。”

赵胜回神应了,跟随宫女下楼回到卧房更衣。

兴朝历来重礼仪,宫廷礼仪更是分门别类种类繁多,仅规范公主的礼仪就分为大礼、上礼和下礼三类,分一百二十种,细化到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就拿见皇上时的着装举例,早中晚、事由以及年龄不同者着装也全然不同。

以往,赵胜身份比较特别,是公主,又是兴朝的将军,因此进出皇宫的礼仪放得宽。但现在就完全不同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普通百姓全都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赵胜站在卧房里,伸出双臂静静立着,待礼官围着替她换了着装,宫车也候在长兴楼外了。一行宫女簇拥着她上了车,车才慢悠悠朝着威元殿的方向驶去。

经过几重门,又是一次次问礼和答礼,她才终于走进了威元殿。宫人提前通报了赵垣培,他已放下手中的奏章,起身在大殿中央等着她。

没等她行礼,赵垣培就抬手阻止了,“算了罢,已经够为难你了。”他以眼神示意随侍,一众宫女退出去了。

赵垣培上下打量赵胜,打趣道,“倒是像从来没见过的人似的。”一边说着,他自己坐下了,全然也没把礼仪放在眼里。

看到他这样,赵胜觉得舒心了许多。

“我才第一次知道,见皇兄是这么难的一件事。”赵胜也笑了,她略微提起宽大的下摆,席地坐在下首。

立在门边的两名侍从走上来,将一张案桌放在赵胜面前,摆上了满满一盘果子,这是赵胜最爱吃的槟子。她咧嘴一笑,也不客气,捡了一个鲜艳的咬开来。

赵垣培默默看她吃了两口,才问道,“你来之前,见过长仪和夏真了?”

赵胜点点头,又咬了一口。

“他们可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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