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南京城都轰动了！”贾与正瞧着棋盘，兴致勃勃地说道，“尚家才子的桃花扇，那文笔、那词藻好极了。”
“拉倒吧！还有个屁的心思！”郭彰憋了半天的火突然爆发了，什么宰相体面、大臣风度全都忘了，大声吼着，顺势一脚将一盘残棋踢了老高，那棋盘在空中翻了个儿落在地上，像下了“棋雨”，黑白子儿叮叮当当撒了满屋。
郭彰在官场从不发威动怒，是个有名的“笑面虎”。刹那间变得这般狰狞，不但徐明起和贾与正，连整日侍候的家人们也全都吓呆了。郭彰骂道：“不出半月你们就得去绳匠胡同去见王士祯蹲狱神庙吃死人饭，还有闲情逸致下什么鸟棋，听什么鸟戏！”
“大人，”贾与正见郭彰气得像猪头瘟似的，忙赔笑道，“就是天大的事，我们祸灭九族、该犯剐也好，您得给我们说个明白呀！”
郭彰嘿嘿冷笑一声，说道：“我竟不知道，你们在南闱都干了些什么！忒煞的胆大过头！用你徐明启的狗屁文话说，你们东窗事发了！这会子葛礼坐镇，又着人带兵封了贡院，正一房一房地查，滚汤泼老鼠，一个也走不脱！这回不死十个八个封疆大吏，不黜一二百官才怪呢！刚才我踢了你们的棋盘，今儿王上连龙案都掀了！等着看他娘的好戏吧！”说罢，一屁股坐在椅上，深深地伏下了身子，只怔怔不出声。
徐明起和贾与正像被雷击了似的僵立在地，面如死灰。半日，徐明启才道：“这事与我们都官员城的有何相干？还不是葛礼仗了司马威的势，挑唆着江南巡抚出头弄的！这也太过分了，他们难道捞的少么？”
郭彰当然知道由于司马威在背后撑腰，葛礼才敢指使人发难。他想，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徐明启还要撇清，还要自己出头和司马威理论，气得腿肚子一拧一拧地直转筋。生气归生气，南闱的事郭彰毕竟是插了手的，前三名都是按自己暗示办的，手书落在徐明启的手里，一旦抖落出来，杀头，他是头一份。在同舟共济之时，不能打窝里炮。
想至此，郭彰长叹一声，说道：“圣上决意要办这案子，在劫难逃，越讲情越不得了，求司马威更是与虎谋皮！好在贾与正和葛礼是好朋友，手里捏着葛礼的把柄，写封信给葛礼，拿点血本出来，让他关照一下，不要将你们二位也牵扯进去。其余的人就顾不得了。”
说至此，郭彰陡然心里一阵发凉。他突然意识到，司马威回任后，萧稹待自己远没有昔日那样贴心知己这么大的事过去总要先和自己商量商量。想至此，方寸已乱，呆呆地坐着不语。
徐明起和贾与正直到这时才真正明白事态严重，不禁急得热锅蚂蚁似的，恳求郭彰道：“总求中堂为我们设法！”
郭彰摇头苦笑道：“此案一发，我就得避嫌回避。求我，还不如求那个臭要饭的书生呢！”他灵机一动，忽然想到了秦梦奇，“对了！你们即刻去见秦梦奇，破两万银子买买这个猢狲，他在圣上跟前是说得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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