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跌跌撞撞不知多久,花君跑到了善缘寺寺门前,她瞧见了正在和荀方丈说话的宁修,嘴唇微颤,蓦地红眼大喊道:“宁修!”

这一声尖叫刺破夏日清晨的潮闷,使得那两人回头。

荀方丈转身瞧着花君,在这安城住着,自然避免不了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他既是修行之人,自然不会相信那些浑话,但事已至此,花君的态度和宁修的表情倒是让他不得不怀疑了。

“王爷。”

荀方丈双手合十在身前:“看样子郡主有话和您说。”

宁修不肯回头,只态度决然道:“不必理会,她只是胡闹而已。”

“我不是胡闹!”

那人双眼噙泪,哭腔很是明显:“我不许你进去!”

慧珠赶紧拽住她:“郡主,就让王爷去吧。”

花君想要挣脱开她,但是昨夜的欢爱和一路的奔袭让她筋疲力尽,见宁修不理霎时心灰意冷,跌坐在地上,哭喊道:“你不要我了吗!”

荀方丈闻言忙道:“阿弥陀佛。”对那人道,“郡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您与王爷本就隔着伦理山海,还是快快的好。”

宁修听到这话,无奈的叹了口气,微微侧身道:“慧珠,快扶你们家郡主回去海棠府,不要让她在这里丢人现眼。”

慧珠忙答应,却被花君狠狠推开,她撑着虚弱的身子,悲戚的看着那个不肯回头的绝r,苦笑道:“宁修,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世间人的口舌和冷眼了?你不是说你不在乎吗!”

“人心是会变的。”

身后传来江淮的冷淡的声音,花君浑噩回头,对视着那人,遂又痛苦的闭上眼睛,哽咽道:“为什么?连你也不肯帮我了吗?”

江淮见花君这样伤心难过,心里也是痛如刀割,但是解药还在太后的手里,她不得不和宁修一样变得铁石心肠。

“不是我不想帮你。”她道,“而是我没办法帮你,也是我无能,不能把事情的真相昭知天下,才叫你们落到如此田地。”

慧珠哭丧道:“这不关大人的事。”她低头哆嗦着,“就算不知道真相,我们家郡主和十三爷也没什么可能。”

听到慧珠都这样说了,花君更是悲痛欲绝,瞧着宁修将要跨入那善缘寺的寺门,她蓦然深吸一口气,声嘶力竭道:“宁修!你今日若是敢踏入那寺门一步!我便死在你面前!”

说着,她一把抽下头上的银簪抵在脖颈处,那散落的发丝忽的飘扬在半空中,如黑纱般遮住她绝望的面容和眼底的坚毅。

江淮眉头紧皱,却并未阻拦,花君没有武功傍身,只要她真的准备划破自己脖颈,她随时来得及阻止。

重要的是,宁修此刻的选择。

那人听到这话,终于回过头来,他瞧着自己此生最为珍视的女子如此落魄狼狈的跪坐在地上,那锋利的银簪尖端抵着白皙的皮肤,不知道是太过用力还是不心,已经逼出两颗嫣红的血珠了。

“君儿。”宁修万般疲惫,“不要胡闹了。”

花君见他在担心,犹如在黑暗中望见一抹曙光,颤巍着起身,试探着往前两步,重复道,“你若是踏入那寺门一步,我现在就用这柄银簪子刺破喉咙,死在你面前,叫你永生永世都悔不当初!”

荀方丈见势,赶紧道:“阿弥陀佛,郡主您这又是何苦呢。”转头询问宁修的意思,无奈道,“王爷,您看这怎么办?”

宁修转过身来,的舒了口气,淡淡道:“既然她说我若是踏入这寺门一步,便要死在我面前,那我不叫她死。”指了一下寺门前的往来空地,“麻烦方丈着人在这里搭一个棚,我白日里便在这里修行即可,绝对不踏入这善缘寺一步”

荀方丈点了点头,算是妥协:“也罢。”

而远处的花君闻言,登时心寂如死,不可思议的呢喃道:“宁修!宁舒文!你当真要这样对我!”

宁修硬心冷眼:“是你说的,我现在也做到了。”

江淮见状,一把夺下花君手里的银簪子掷开,那人脱力,紧紧的抱住她,浑身冰冷且在颤抖,泪水很快浸湿了前胸衣衫。

江淮单手搂着她的腰身,叫她埋头宣泄,转头和宁修对视一眼,那人冲她点了下头,随后对荀方丈说:“麻烦您了,剃度吧。”

谁知荀方丈却摇头道:“还请王爷见谅。”放低声音,“想要遁入空门,则需六根清净,再不谙尘世,可您这六根未净,心里还贪痴情爱,老衲只能让您带发修行。”

宁修神色复杂:“我决心已定,自会斩断尘世烦杂。”

可荀方丈一眼便能将他看透,淡然笑道:“罢了,王爷就听老衲的吧。”探手在空地处,“若是真的心无杂念,剃度与否都不重要了。”

宁修心内一紧,浓密的睫毛颤了三番,再回头看向花君和江淮等人的方向时,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正如荀方丈所言,他心里满满当当都是花君,自然没办法六根清净,便是她死了,也会成为他心头的红朱砂,是比血还浓烈且生世都割舍不下的娇嫩颜色。

惟愿花君一切安好。

惟愿真相早早大白。

待回去海棠府,在正房的院子里,花君一把推开江淮,叫一头雾水的慧珠出去,随即指着那人鼻子红眼诘问道:“江淮!昨天在御景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宁修突然转变了心意!”

江淮微微蹙眉,搪塞道:“人心都是肉的,宁修出身宁姓皇族,被阖安的人指指点点这么久,早就受不了了,太后三言两语便将他说动了,所以他才”

“不可能!你骗我!”

花君神色凌然,根本不会相信道:“我和宁修一同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他才不会因为太后的三言两语改变心意!其中必定有猫腻!”上前抓住江淮的手臂,哀求道,“你和我说,君幸,以咱们的情分,你是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江淮无言以对,只得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

花君根本听不进去,尖叫道:“假的!都是假的!你骗我!”

江淮无奈垂眸,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

“郡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