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书桐的声音,江淮转身,瞧着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等着,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置着一碗褐色的汤药。
“书桐姑姑。”她道。
书桐颔首,缓缓行至花君的面前,将那碗药往前递:“郡主,这是太后特地让老奴送来的滋补汤药,刚好温热,您快喝了吧。”
花君满眼鲜红,看着她犹如看着生平大敌:“我不喝。”
书桐自然不会像孩子般宠冠她,只冷淡道:“郡主,您可得把老奴的话给听明白了,这是太后赏的药,您还是喝了吧。”
花君骨血里溢满了桀骜:“怎么?这药还偏喝不可吗?”
书桐平静点头:“郡主,您喝了,老奴便可以回去向太后交差了,不会打扰您和御令大人说话的。”
江淮也道:“花君,快把这药喝了。”
花君沉默几秒,旋即赌气的拿过那药一饮而尽,将那白瓷的药碗在地上摔得粉碎,厉声道:“喝完了!还不快离开这儿!”
书桐丝毫不介意她的无礼之举,只道:“那郡主,老奴便告辞了。”说罢,转身离开,路过江淮身畔,和那人对视一眼。
花君察觉到,待书桐出了那院门,才道:“怎么回事?”
江淮道:“什么怎么回事?”
花君气怒上前,却忽然觉得胃里发热,好像有沸水在胃口流进去一般生出痛楚,使她猛地扑倒在地,脸色瞬时惨白。
江淮知道这是解药的药效,并没有太过担忧,只走过去扶着她的手臂叫她站起来,关切道:“怎么样了?”
花君胃里的痛楚减,但仍是浑身发麻,她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有些不安的推开江淮,质问道:“我方才喝的是什么?”
江淮平静道:“汤药。”
花君的眼神明察秋毫:“不可能,太后不会叫书桐特地出宫来给我送汤药。”剧烈的咳嗽两声,“我喝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太后是准备抛弃我这颗棋子了吗?她要毒死我!”
江淮见她猜出来了,遂怅然道:“这是解药,昨天在御景殿里给你喝的那碗,是慢性毒药。”
花君瞳孔凶狠颤动,伸手发抖的指着她:“太后给我下毒?”
江淮谨记着太后昨日的交代,独自揽了黑锅:“不是太后,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就是为了逼宁修出家,解你二人清白。”
花君眨了眨眼,疯狂的摇着头:“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她拢紧身上的衣服,转身准备回正房,“你我二人幼时相交,你说过你不会伤害我的,你是骗我的,快回去吧,马上就要下雨了。”
江淮仰头看着那闷沉的天,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场倾盆大雨,而她体内的尸寒之气最怕连绵雨季,夏天则最是难熬。
“花君。”
她没有走,而是选择重复道:“毒药的主意是我出的,昨天在御景殿里,是我以此威胁宁修,让他离开你的。”停了停,“我本想让你们两个在一起,但是我没想到事情会演变的这么厉害,安城到处都是你们两个的流言蜚语,皇上和太后多方要挟,我只能出此下策,我知道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花君回屋的脚步停住,转回身来,满眸恨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是说最在意我吗?可到头来,给我希望的是你,破灭我希望的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办法。”
江淮的情绪也开始生异,但面色仍是如常:“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我以为能计划好一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如今扶统大任将成,我不许它出任何意外。”
花君不屑失笑,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扶统大任将成,所以就可以牺牲我的余生,去以保它顺利进行,是吗?”
“你的余生?”江淮眼眶逐渐泛红,“这话说的有趣儿,你以为被毁掉的只有你的余生吗?我的,我姐的,我们谁的一辈子不是破碎斑驳的,难不成只有你吗?”
越说情绪越激烈,两人陷入了相识以来最大的矛盾危机。
“你以为我想和宁容左分开吗!我恨不得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是我不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江淮深吸一口气,“被毁掉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很多人,一样的被牵扯进来。”
“那是你活该!”
花君彻底爆发,上前嘶喊道:“扶统大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信王的女儿!我是江家的女儿!佛门之事根本不该牵扯上我!一切都是你亲生母亲的自私!是她调换了你我二人的身世!”
一把扯住江淮的衣袖,她为自己鸣不平道:“你还说!若是当年皇帝执意将信王之后斩尽杀绝!我早就死了!早就替你死了!这二十五年来的悬崖之险!全都是拜你们一家所赐!”
江淮闻言,胸腔内的心脏狠狠颤抖,她想要挣脱开发狂的花君,可是那人情绪至此,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手。
“你赔我!这二十五年的欢愉和!我要你赔给我!我要你把真实的身份还给我!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我再也不想因为信王之女的身份备受猜忌和折磨!”花君红着眼不假思索道,“江淮!我要你把宁修还给我!我要你还给我!”
“还给你?”
江淮皮笑肉不笑的拿开她的手,反握住她的手腕:“我还想让皇帝把本属于信王的皇位还给他,让欢把公主之位还给我呢。”
花君含恨的看着她,咬碎牙齿道:“你卑劣!”
“我卑劣,我告诉你。”
江淮一字一顿道:“为了这大汤的,我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都可以做!休说是给你下毒,逼宁修出家,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其他一切皆如过眼云烟!便是&;b等身,死后堕入无间地狱也在所不惜!千百轮回?永生痛苦?无妨,只要这天下现在唯我一人所掌,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花君惊骇:“你疯了!”
江淮嗜血轻笑:“便是这条路上血流成河,我也宁可化白骨为舟,聚为风,执为桨,翻世人仇恨为骇浪,逆向前行!哪怕有千难险阻,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裂心又何妨!”
停了停,她也不再心软道:“更何况,我再卑劣也不如你,就算你不知道咱们两个身份真相之前,不也是早就对宁修有所企图了吗?那个时候她还是你的亲王叔,您便存了这般心思!果不其然!你骨子里就不是皇族的人,生性这般低贱下流!”
她说完,万籁俱寂。
两人都愣住了。
宁修和花君的相逢在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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