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瞳孔微缩:“你竟已混入荒军乐营?”

“三日前入的籍。”高渐离将令牌收回时,袖中隐约露出半截竹简,“倒是你,墨家钜子亲传的易容术,还扮不得个巡城伍长?”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窗外,夜市里正有两队铁甲卫兵踏着更鼓声走过。

当残月沉入西市坊墙时,酒肆暗门转出个披甲壮汉。阴影中有人低语:“高渐离素来独来独往。”

荆轲摩挲着新得的铜制腰牌,上面犹带铸模余温:“当年他为护乐谱独闯东军大营,今日既应下这生死局。”

此刻章台宫内,八尺铜漏滴答作响。宦者令尖利的嗓音划破朝堂:“捷报,武安君破金斩首三万。”

鎏金诏书自御案飞落,荒王政霍然起身,冕旒玉藻激荡如浪:“擢王翦为彻侯,赐蓝田美玉三百珏。”

丹墀下,御史大夫俯身拾诏时,看见殿柱新漆的朱红里,似有半枚带泥的鞋印。

“禀公子!王翦将军在函谷关布防急需军粮,粮队已三日未至前线。”传令官的声音在章台宫激起涟漪。

嬴渠梁指尖划过青铜酒樽,蜀郡新收的谷穗还堆在晒场,肉蔬更如沙中淘金。他目光扫过阶下群臣:“诸卿可有解困良策?”

吕不韦率先出列:“将士浴血乃国本所在,臣请开武库仓廪,先解燃眉之急。另可征调民间腊肉,以补军需。”

“武库现存粮不过十万担,纵使百官节衣缩食。”治粟内史颤巍巍呈上简牍,竹片碰撞声里透着焦灼。

三朝元老甘龙拄杖上前:“老臣与九卿愿捐三月俸粮,约可集十五万担。待蜀郡新谷脱壳,补发臣等即可。”话音未落,几位大夫已微微色变。

商君抚须轻笑:“臣闻义渠牛羊成群,何不以蜀锦易之?十匹锦缎可换肥羊三头,既解肉荒,又能示好邻邦。”

“彩。”嬴渠梁击掌称善,转视年轻公子们:“尔等可曾想到?”公子政垂首间眸光闪动,将“以物易物”四字刻入心间。

杜挚忽然趋前谄笑:“秋狝在即,若公子亲猎麋鹿犒军,既可补肉食,又能彰王威。”话音未落,甘茂已冷哼转头。张仪把玩着玉珏,嘴角讥诮似看跳梁小丑。

“准奏。”嬴渠梁霍然起身,“着少府筹办换购事宜,太仆准备车驾,三日后赴上林苑围猎。”玄色冕旒轻晃间,目光落在默立末位的白衣少年:“太子丹,此番采办交你历练。”

宫灯摇曳,众臣鱼贯而出。

吕不韦与商鞅并行廊下,忽闻杜挚正向公子成蛟兜售猎鹿良策,相视间俱是冷笑。

章台宫的铜漏滴答作响,函谷关外的烽烟,正悄然改变着这个铁血王朝的权力棋局。

“遵命。”六位公子异口同声,眼底却暗涌着各色盘算。

嬴政垂眸敛去锋芒,将周身戾气压在玄色朝服之下。

赢稷与赢荡分立左右,前者把玩着玉扳指冷笑:“六弟这差事倒比得上太庙祭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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