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渊有些意外。

他自认京中全在他掌握之中,萧尽染的事情也不例外。

萧尽染手指离开了茶杯,扯出颈间的暖玉小印。

“你能凭这个认出我,一定是和我爹关系十分亲近。”

“季临渊,我爹是不是知道?”

她很谨慎,即便是在自己的地方,依旧怕隔墙有耳,不敢把话说明白了。

可季临渊听懂了,她想问的,是萧仲元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

面上的嬉笑收敛干净,他神色内疚,“我原本想等你的身子再好一好,再同你说的。”

萧尽染已然明白了。

她无心揣测皇上为何要立一个有同胞兄弟的皇子为太子,但既然这么做了,就势必要将这个秘密掩埋到底。

她爹萧仲元,不过是个肃州寒门出身,毫无背景的学子。

除掉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就能保住东宫地位稳固,于上位者而言,的确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

“那你现在能告诉我,我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

季临渊沉吟片刻,“事情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彼时我还住在东宫,但不能被人发现身份,于是名义上是太子伴读。”

“萧大人授课微言大义,我受益良多。”

“可是,那时候的我不懂藏拙,我不应该比太子更聪明。”

萧尽染从他的话里大概能拼凑出当年的情形。

季临渊比太子学得更快,受到了他爹的重视。

而她爹并未多想,只把季临渊当做普通身份,觉得太子身边有个得力的人也不错,便对他悉心教导。

可他和太子的差别,被皇上知道了。

季临渊叹了口气,“算起来,最先发现我身份的人,还是萧大人。”

萧尽染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季临渊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直到萧大人离开东宫前,将我带出了宫。”

“我就是那个时候见过的你,在萧家。”

萧尽染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我爹把你藏在了我家?!”

季临渊点头,“看样子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萧大人藏了我三个多月,还是没能藏住。皇上将他外派出京,萧家进了三次贼。”

“你娘是个很温柔的女人,煲汤好喝,人也聪明,护着我躲了三次。”

“可是,他们找不到我,就对你爹下手。”

“萧大人回京路上遇袭,夜里不好进城,就躲进了庄子。”

萧尽染算了算时间,那大概就是父亲带走他之后,荣国公府就找上了萧伯兴。

季临渊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掳走了你,威胁萧大人,不把我交出来,你就……”

萧尽染咬着下唇,“他并没同意,是吗?”

季临渊歉疚地看着她,“是。”

萧尽染明白了,当年的毒是怎么来的,爹娘又是怎么死的。

父亲和母亲,谁都没有透露季临渊的下落,哪怕用他们唯一女儿的命做威胁。

三条命,换了季临渊一个人活。

季临渊眼睛有些红,“你母亲弥留之际对我说,去荣国公府。”

“我便明白,她最后一计是灯下黑。”

“幸而,东宫为了让我和太子的容貌不同,从小在我饮食中下药,半年时间我容貌变化。”

“我东躲西藏了半年,误打误撞救了老荣国公,求他认我做了义子。”

“至此,世间再无东宫伴读,只有季临渊了。”

萧尽染听完,靠在椅背上。

她怎么都没想到,寻了这么久的真相,竟然藏得这么深。

而荣国公,也并非她要找的真正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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