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温绮罗清丽的面容,也映照着温长昀复杂的神色。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儿,还是伸手扶起她,“罢了,罢了。为父信你。你既不愿说,为父也不逼你。只是,你须得记住,无论发生何事,为父都会站在你这边。”
温绮罗眼眶微红,她紧紧握住温长昀满是粗茧的手,“父亲……”
帐外,传来副将们操练的声音,震耳欲聋。
“这火箭,你打算如何处置?”
“女儿原是想献给父亲,助我温家军克敌制胜。可近来,女儿在想,若是此刻将这利器掷出,退敌是好的,可亦有不轨之人于盛京作祟。届时若倒打一耙,有功者,反成有过。”
温长昀点了点头,这火箭威力巨大,一旦落入奸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你思虑周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火箭之事,万不可外泄,否则,必将引来祸端。”
帐外风声呼啸,似野兽低吼,帐内跳跃的烛火亦是摇曳不宁。
半晌,她声音低沉得近乎呢喃,“父亲,女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父亲。”
“何事?但说无妨。”
温绮罗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要将心中郁结之气尽数吐出,“女儿愚钝,不知这国,究竟为何物?君,又究竟为何人?”
温长昀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他反复咀嚼着温绮罗的话,心中惊涛骇浪。
“绮罗,你究竟想说什么?国乃社稷,君乃天子,受命于天,牧守一方百姓。”
温家世代忠良,为国尽忠是刻在骨子里的信念,从未有人对此产生过质疑。
温绮罗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那按父亲所说,这天下九州之地,国,究竟是哪国的国?这君,又是哪家的君?”
帐外风声更大了,呼啸着拍打着营帐,仿佛在附和着温绮罗的话。
温长昀心中震动,他看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女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半晌,他才缓缓开口,“绮罗,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切莫再说。温家世代蒙受皇恩,忠君爱国是祖训,岂容置疑?”
温绮罗听罢,却轻轻摇了摇头,烛火映照在她脸上,更显苍白,“若是高坐庙堂的君,德不配位,昏庸无道,那温家,亦要为此倾注上下数百口的性命吗?”
温长昀手中的茶盏险些落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温绮罗,嘴唇翕动,想要斥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父亲,”温绮罗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异常坚定,“十数年前,江副将一家,因何而死?他们忠心耿耿,为大夙出生入死,可最终,却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他们,究竟是为国而死,还是为君而死?如今,还有谁能替父亲,替温家,拿命尽忠?”
温长昀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江尚一家数十口性命,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亦是他与夙高宗君臣之谊就此割裂的分水岭。
当年,他奉命剿灭叛军,却遭奸人陷害,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江副将以身入局,为保全温长昀,不惜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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