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昀微怔,《武备志》他自是熟稔,里面虽涉及兵器制造,却都仅是只言片语的介绍。他戎马半生,这古籍之中多数的武器技艺,都已失传。

况且,温绮罗所展现出来的,远非一本古籍所能解释。他如何能信得这番说辞?

他定定地看着温绮罗,沉声道:“你莫要在瞒我。《武备志》为父也曾翻阅过,其中却并无制作之法。你老实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温绮罗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波澜,轻声道:“父亲何出此言?女儿自然是您的女儿。”

温长昀见她不肯吐露实情,心中愈发沉重。

他叹了口气,走到书架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只锦盒,递给温绮罗,“你看看这个。”

温绮罗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做工精巧的玉簪,正是她幼时最喜爱之物,也是温长昀亲手为她雕刻的。她摩挲着玉簪光滑的表面,心下喟叹。

“还记得这支玉簪吗?是你五岁生辰时,为父亲手为你雕刻的。你那时爱不释手,日日都要戴着。”

温绮罗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如何不记得?这支玉簪,亦是前世,温家不复时,她困守后院里唯一的念想。

她抬起头,对上温长昀期盼的目光,心中一软,却依旧没有开口。

温长昀见她如此,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闭上眼睛,良久,才缓缓道:“罢了,你既不愿说,为父也不逼你。只是,你如今所作所为,可都是为了温家?”

温绮罗看着温长昀苍老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愧疚。

她知道,自己欺骗了他,可她眼下,羽翼未丰,也是别无选择。

“父亲,”温绮罗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温家。大夙可以没有一个镇守边疆的战神,可温家不能没有父亲。”

温长昀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儿”,心中复杂难言。他不知道该相信她,还是该怀疑她。

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她如何能将这匪夷所思之事告知父亲?纵使她说了,父亲又会信吗?父亲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届时也只会当她得了癔症,药石无医。

“父亲可还记得女儿幼时最怕蜘蛛,有一回竟在您的书房里遇见一只碗口大的蜘蛛,吓得女儿躲在您身后许久不敢出来?”她顿了顿,又道,“还有女儿七岁那年,偷吃了您藏起来的桂花糕,结果吃坏了肚子,您还罚女儿抄写了整整三天的《孙子兵法》。”温绮罗回忆着前世种种,继续说道,“十岁那年,女儿偷偷骑了世伯送您的战马,结果那野马未经驯服,我从马上摔了下来,扭伤了脚踝,您当时心疼得……”

温长昀听着她一件件细数往事,那些深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也逐渐清晰起来。他起初还带着怀疑,但随着温绮罗讲述的细节越来越多,越来越私密,脸上的怀疑逐渐被震惊所取代。

这些事情,除了他和温绮罗,再无旁人知晓。

难道,真的是他多虑了?眼前之人,真的是他的绮罗?

“你…你真的是绮罗?”温长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温绮罗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她缓缓走到温长昀面前,轻轻跪下,“父亲,女儿真的是绮罗。只是有些事,女儿现在还不知当如何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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