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殷丰少爷干啥呢?”

“我哪知道……躲在房里呗。”

“不会真在研究唱戏吧?咿咿咿咿——呀啊啊啊——”

“唱你个头,我怀疑他就是抽烟把脑子抽傻了,成天叼个烟杆到处晃悠。”

“少说两句吧你,要是将来你被逐出凤莱堂了,去林泉坊市过日子的话,不还得仰仗许家么。”

“呸,林泉坊市又不是只有他许家一家的买卖……”

听着大家的闲聊,阿七的笑容越发尴尬。

他就坐在姜正初的正对面,二人距离很近。

因为曾卖过野药,姜正初懂些简单的医术,他一眼就看出来,阿七颈下的手印是新伤,不超过三日。

“卫阿七……

曲县人,离宗门五百里。

那地方我呆过一阵子,挺大的县,山青水甜,地力肥沃。

本应该是个富庶之地,但是豪绅圈地数十年,逼得农夫猎户无法生存,全都往外跑,去了附近的大城。

曲县便就没落了,如今穷得叮当响。

听出来阿七口音的那天,我就知道,他断然和我一样,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非人的过往。

我们都从泥里爬出来的。

他能进挽云宗学丹道,已属不易。

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认识到,他选择的这条道,比我的路更加难走。

他是记名弟子,不是火工童子。

但就从上个月,他与那位许殷丰公子形影不离的相处来看,

这阿七兄弟,显然是主动选择了给人当牛做马。

依附一个贵公子,活得真会轻松一些么?

未必吧……

别人既然能赏你一口饭吃,就同样能让你饿毙街头。

一边修行,一边顾及主子的心情,

你真以为这种事情做起来很简单?

恐怕那位许公子,对卫阿七进入了画眉寮的小圈子,已经有几分不满了吧?

往后你会意识到,你连交友的自由都没。

不过……这几位,是真的笨到家了,如此口无遮拦。

也许将来早晚有一天,这些笨蛋会跟许公子……以及近日伴其左右的几位公子之间……生出些摩擦。

你们是撕破脸也好,是动手也好……反正别把我卷进去就行……

嗯,就这么定了,背口诀这事我陪你们演几天戏,就翻篇了……以后晚上,我尽可能还是在石窖里忙活自己的任务……

和你们保持距离……”

漫漫长夜,在灯烛之下过去了一半。

到了三更天,大家呵欠连连走出画眉寮,可能因为今天总算在“差生”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这几位面色红润、眉梢飞扬,走到晾场上的时候还挨个拍打姜正初的肩膀,

“正初,今夜就先学这么多,你……回去好好消化消化,不着急,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请教我们。”

姜正初自然是千恩万谢,就差挤出几滴眼泪来了。

分别了之后,他连连摇头,暗自窃笑,回味起这一夜在学习之余的那些闲言碎语。

“难怪这些人拉着我加入他们的小圈子,这几位虽说家里都有修行传承,但那传承也就区区两三代人,

家中钱财并没有宽裕到哪儿去,而他们自己的灵根也就普普通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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