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张自中亲临湖面。他踩着薛岳特制的防滑木屐,突然在某个冰窟前驻足:"这里加挂火油罐。"

少年猎手闻言,默默解下腰间皮囊。浓稠的桦树汁混着硫磺倒入罐中,遇冷空气立刻凝成胶状物。

"你叫什么?"张自忠注意到少年脖颈的狼牙坠饰。

"昂格尔。"少年擦拭着祖传的燧石刀,"在鄂伦春语里是北斗星的意思。"

薛岳突然指着对岸的方向惊呼道:"俄国人!"

三道雪亮光柱刺破夜幕,隐约照见冰面上蠕动的黑影。张自忠却大笑:"来得正好!叶兄,给客人们放个烟花!"

三枚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犹如三道燃烧的火焰划破了漆黑的夜空。鄂伦春族的猎手们齐齐地吹响了鹿骨哨,尖锐而悠扬的声音瞬间响彻云霄。

刹那间,原本平静的湖面上,铁皮罐子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磷火冲天而起,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点燃。滚滚的硫磺浓烟也迅速弥漫开来,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烟幕,遮天蔽日,让人几乎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

白俄军队的哥萨克骑兵如汹涌的潮水般,气势汹汹地冲上了冰面。他们胯下的战马却突然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前蹄高高扬起,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声。那些绿色的烟雾如同恶魔的气息,让这些久经沙场的战马,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快撤!”张自中大声呼喊着,一把拉住身旁的昂格尔,纵身跃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雪橇。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一瞬间,勇敢的少年猛地将手中的燧石刀,狠狠地插进了冰面的缝隙中。刀柄上系着的那条鲜红的布条,在狂风中疯狂地舞动着,宛如一面飘扬的战旗,那是留给后续部队的死亡标记,也是他们坚守阵地、奋勇杀敌的决心象征。

当张自中和昂格尔返回城头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的曙光悄然洒在了这片饱经战火洗礼的土地上。站在城头上的薛岳将军,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这老萨满,非得往这姜汤里加上些鹿血。”张自中二话不说,接过姜汤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浓烈的腥甜味儿顺着喉咙直冲向脑门,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稍稍定了定神,张自中立刻下达命令:“传我的令下去,让各个营地赶紧把所有的棉被都浸湿,然后挂到城墙上去。”

说完,他转过头来,目光凝视着江面上正在逐渐消散的绿色烟雾,心中不禁想起李北辰在那封密信中的嘱咐:“西伯利亚的雪,只有染成红色,才会显得格外美丽。”

……

1918年11月20日破晓,伊尔库斯科城东门哨兵刚换岗就嗅到异常。值夜的鄂伦春猎犬突然狂吠,前爪疯狂刨着积雪下的冻土。哨长王老栓举起德制蔡司望远镜,镜片里的黑龙江冰面腾起细密雪雾——那是成千上万马蹄掀起的死亡之潮。

"敌袭!"铜锣声撕碎寂静。城头马克沁机枪拉开枪栓的瞬间,二十道橘色火舌已在对岸雪丘炸亮。白俄军M1904榴弹炮的尖啸声如恶鬼哭嚎,第一发炮弹就掀飞了东门角楼。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