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凡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指腹掠过棺盖上熟悉的生辰纹路:"墨汁里掺了苦艾草,刻字不会超过十二时辰。"他嗓音裹着青铜器般的沉稳,震碎了甄婉睫毛上凝结的冰珠。

薄萱突然将银针扎进漆黑棺木的缝隙,针尾悬着的五色丝线瞬间焦黑:"棺中困着与瑶姐姐命格相冲的怨灵。"她话音未落,郝柔已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出北斗阵,血珠滴落的刹那,三百具小棺椁同时朝着中央棺木叩首。

"别看。"卜凡突然捂住苏瑶的眼睛。

棺盖掀开的瞬间,月光化作三千银丝缠住冲天而起的黑雾,雾中浮现的竟是苏瑶七岁时被幻影大师剜去心头血的场景。

甄婉的族徽突然爆发出青鸾清鸣,将黑雾撕成飘散的柳絮。

郝柔的符纸在掌心燃成灰烬,她望着义庄屋檐下垂挂的青铜铃铛:"我们被困在子午回魂阵里了。"夜风卷着纸钱拍打在卜凡后背,那些朱砂写就的"赦"字正慢慢渗出血珠。

薄萱突然拽过他的手腕,银针在虎口刺出北斗状的血点:"阵眼在移动。"

苏瑶的锁链突然缠住众人腰身,二十八宿的微光连成星幕。

当追兵的箭雨穿透星幕的刹那,甄婉的族徽映出地砖下涌动的暗河——三百童男的骸骨正在浊流中摆出紫微垣的星图。

卜凡劈手夺过箭矢掷向暗河,箭簇燃起的磷火竟照出幻影大师悬在河面的倒影。

"去东市!"卜凡扯断锁链的瞬间,星幕炸裂成万千萤火。

众人踏着飞溅的星芒跃上屋脊,身后追来的迷城守卫突然化作纸人,在月光下燃烧成飘摇的灰烬。

当他们在染布坊的靛青染缸里暂避时,苏瑶发现卜凡的袖口渗着黑血。"是守宫血的毒。"薄萱将银针淬入染料的铜绿,针尖挑破他腕间皮肤时涌出的毒血竟在空中凝成莲花咒印。

郝柔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浮现的咒纹与毒血莲花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卜凡蘸着毒血在染布上画出星轨,"幻影大师用我们的命格温养阵眼。"他突然握住郝柔冰凉的手,染缸外飘来的晨雾在他眼中凝成坚冰:"天亮前必须找到活水洗净咒印。"

甄婉的族徽突然滚落染缸,青光映出地砖缝隙里游动的金线——那些昨日还憎恶他们的百姓,此刻正在街角焚烧贴满通缉令的草人。

卜凡抓起浸透毒血的靛蓝布料,突然轻笑出声:"该给追兵送份回礼了。"

当迷城守卫撞开染布坊大门时,三百匹毒血染就的蓝布如瀑布倾泻。

触碰布匹的守卫突然僵直倒地,瞳孔中映出自己化作血水的倒影。

薄萱趴在对面酒楼的飞檐上,银针正将晨光折射成北斗形状:"申时三刻,日晷投影会指向阵眼。"

苏瑶的锁链突然绞住飞过的信鸽,拆下的密信沾着幻影大师特有的沉香气。

卜凡望着信上"未时焚城"的血字,突然将密信折成纸船放入阴沟——纸船逆流而上的刹那,整条水渠突然翻涌起带着莲花纹的毒浪。

"去朱雀桥。"卜凡抹去额角冷汗,"那里有全城唯一用玄武岩砌的排水口。"众人掠过屋脊时,晨曦突然扭曲成无数铜镜,每面镜中都映出神秘组织首领给百姓分发热汤的场景,汤锅里沉浮的竟是刻着女主们生辰的桃木人偶。

当他们在桥洞下看见三百童男的尸骨时,郝柔的符纸突然自燃。

尸骨摆成的往生阵中央,赫然立着与苏瑶等高的玉石人像,人像心口插着的正是幻影大师的莲花簪。

卜凡突然将染毒的布料抛向人像,玉石崩裂的瞬间,整座迷城的地面开始蠕动。

"小心地脉!"薄萱的银针在众人足底结成星网。

龟裂的街道缝隙中涌出腥臭的黑水,那些曾被迷惑的百姓突然集体转向朱雀桥,眼窝里开出血色莲花。

甄婉的族徽青光扫过人群,照出他们后颈蠕动的蛊虫。

卜凡突然拽着众人跃上鼓楼飞檐,晨雾散尽的刹那,整座幻影迷城在他们脚下显露出真实面貌——鳞次栉比的屋宇竟构成巨大的莲花阵,而阵眼所在的花蕊位置,正是昨日经过的药铺废墟。

更令人心惊的是,废墟上空悬浮着半卷《玄机策》,书页间流淌的星辉与苏瑶锁链的微光遥相呼应。

当卜凡撕下沾着蛊血的袖口准备布阵时,东南方向突然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

他转头望去,幻影宫殿的琉璃穹顶正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九重幻影,每重幻影里都浮现着女主们截然不同的命格星图。

郝柔腕间的守宫血咒突然滚烫如烙铁,在皮肤上灼烧出指向宫殿的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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