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暗中帮衬,还是冷眼旁观。

姜清桉觉得很有可能是后者。

从她抢占自己的身份开始,或许她就已经做好了与丞相府断绝一切关系的决心。

而事实上,沈意确实是这么想的。

听到沈洲那个蠢货在外面惹了事被关进了巡捕营,她心里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那个蠢货,天天在府上以捉弄奚落她为乐。

沈意时常觉得,他比外面那些嘲弄她的人更为可恨。

来自血亲的伤害远远比来自他人的伤害要痛得多。

她恨沈洲。

但她更恨那个无所作为的父亲。

他沈豫华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

为了坐稳他这个丞相的位置,整日浸营权力,对她们不闻不问。

有何用?

她身为堂堂丞相府嫡女,不还是人人可欺,谁都可以在她头上碾一脚。

若不是他不管不顾,她又怎会在她们的嘲笑和排挤中活了数十年?

这是她此生一辈子的阴影。

如影随形,剜心蚀骨。

因此,在她决定偷换姜清桉的身份时,就决心要与丞相府断得干干净净。

毫不留恋,也毫无留恋。

夜色下,沈丞相单薄的身子跪在台阶之下。

与清凉的夜色融为一体。

他旁边,是同样跪着的陈侍中。

两人背负荆条,不动如山。

沈意借着晚膳后散步远远看了一眼,便淡漠地收回视线。

身旁的青桃说:“今日这事闹得太大了,当时整个醉香楼的百姓恨不得将两人乱拳打死。

好在巡捕营的人去了才控制住局面,否则后果还真不堪设想。”

打死才好。

沈意毫不在意地想。

青桃有些感慨:“现在京城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

说沈丞相和陈侍中沆瀣一气,乃国家之蛀虫,却还身居高位,若不削官,实在难安民心。

群民激愤,怨声载道。

可怜沈丞相一生为官清正,年老了,却要背上这般骂名。”

沈意心底冷笑,不认同,也不反驳。

只当看场笑话。

她们父女缘尽于此,无话可说。

姜清桉去了巡捕营,暗中找人打点过,顺利见到了浑身狼狈的沈洲。

沈洲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

身上衣裳破破烂烂,堪堪蔽体,还沾着各种汤汁菜叶,杂乱的气味混在一起,格外难闻。

头发也凌乱地披散在脸上,脚上的鞋也丢了一只。

比乞丐还像乞丐。

他双手抱着膝,头埋在膝盖上,身体一抖一抖的,余惊未退。

姜清桉叫了他好几声,他才颤巍巍地转过头来,一双眼睛透着惊恐。

脸上破了相,各种液体粘连着头发,一坨一坨的,贴在脸上。

“沈…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看清来人,他眼里猛地迸发出惊人的亮光来,手脚并用爬到前面,抓着铁杆。

仿佛抓到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希冀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姜清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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