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后院,一处被翠竹环绕的角落,静谧得能听见竹叶的沙沙低语。几竿翠竹将这里与外界隔绝,落日余晖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地上铺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其间点缀着几株不知名的黄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卓越坐在石凳上,手中把玩着一枚被烧变形的紫檀佛珠,这是他从八脉山密林中发现的。
“咱们从八脉山一路回京,”周云展开地图,指尖划过他们回京的路径,“可这都七天了,老大还是音讯全无。”
李猛忽然拍案而起,“那无极帮的副帮主说是有官兵围剿总坛,可咱们就在现场,却连根儿毛都没见着,莫不是被他们设计了?”
“雪儿姑娘说,老大是追踪穿梭门的凌霜去了,那女人虽说顶着个门主的头衔,”楚妙语轻轻皱了皱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但论起武功,与老大相比,那可真是相差甚远,按道理说,绝不可能是老大的对手。”
“你可别忘了,她最擅长的可是使毒啊!” 李猛的声音陡然提高,脸上闪过一丝恐惧,“老大该不会是已经……”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楚妙语一道冰冷的眼神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孙启一直静静地站在周云身侧,目光紧锁着石桌上的地图,右手下意识地轻抚着下颌,苦苦思索着。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手指按上地图上的一个点,激动地说道:“你们看,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这里极有可能就是‘九幽炼狱阵’的阵眼所在!说不定老大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在这儿!”
说着,他的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弧线,仿佛在重现当时的情景。“这阵法,我曾在师父的《奇门遁甲》中看到过详细记载。”
说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此阵凶险万分,江湖上只有传闻,却无人亲历,据说一旦陷入其中,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他如此一说,众人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儿,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卓越将佛珠抛起又接住:“圣上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三次,再查不出宝藏的下落……”他顿了顿,“唉,早知会发生这等变故,当初那封密信就该晚些传回宫中啊。”
说着,他不由地看了周云一眼,那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埋怨:都怪你当时那么心急请功!
周云自然察觉到了卓越的目光,却故意装作视而不见,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可是咱们在那周围找了个遍,什么线索也没有啊。”
卓越突然站起身来,眼神中透露着决绝,“顾不得这么多了,圣上安排了任大人主持大局,咱们去看看尚书大人有何良策吧。”
众人听闻此言,原本或靠墙、或靠树,或坐着、或蹲着的,纷纷整了整衣冠,跟在卓越身后。大家都心事重重,一言不发,脚步沉重地向着前厅走去。
暮霭沉沉,为那六扇门的飞檐斗拱勾勒出一层昏黄轮廓,四下里静谧得有些压抑,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暮鸦啼鸣,更添几分寂寥。
时任刑部尚书的任汉文,此刻正于六扇门内的“听风楼”来回踱步。他的身形被残阳余晖拉长,在地面上投下一道落寞的影子。
这些时日,他的鬓角悄然添了几缕银丝,眉头更是拧成了个死结,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迟缓,仿若承载着千斤重担。
任冰,他唯一的儿子,已经整整七天没了音信。任汉文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手,在京城内外、山野江湖四处查探,依然踪迹全无。
每一个等待的日子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满心的忧虑与焦急,却无处宣泄。
就在任汉文满心怅惘,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打破了死寂,“砰” 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撞开,惊起一阵尘土。
任汉文猛地转身,只见赵风满脸通红,大口喘着粗气,发丝凌乱,衣衫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任大人!” 赵风扯着嗓子喊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任捕头回来了!”
这几个字,仿若一道惊雷,瞬间驱散了任汉文心头的阴霾。他的眼睛陡然瞪大,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脚步猛地顿住,急切问道:“此话当真?他人现在何处?”
话音未落,他已抬脚朝着门口快步走去,恨不得立刻见到爱子任冰。
赵风紧跟其后,忙不迭回道:“回大人,任捕头刚被送回衙门,现在已经在‘回春堂’了。”
任汉文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追问:“被送回来的?被什么人送回来了?伤势如何?严重吗?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风被这连珠炮似的追问打得措手不及,一下子慌了神,他下意识地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愧疚:“小的也不太清楚,当时场面混乱,我只瞧见任捕头看上去没有明显的外伤,可不管怎么呼喊,他就是不醒。”
任汉文脸色愈发凝重,嘴里喃喃道:“又是昏迷,这次怕是又与那雪儿有关。”
二人说着,脚下丝毫不停,阔步迈进回春堂,门扉开合间,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混合着屋内众人焦急的嘈杂声,猛地钻进他们耳中。
那嘈杂声里,有低声的议论,有压抑的叹息,每一声都揪着任汉文的心,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
任汉文的目光望着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病床,卓越、周云、李猛等一众熟悉的身影都在,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赵风扯了扯他的衣袖,侧身指向大厅中央。
任汉文顺势望去,只见两张太师椅上,端坐着两个中年汉子。他们身着粗布麻衣,肩头的镖旗绣着 “龙门镖局”,虽已褪色,却透着股历经风雨的劲道。
两人大概四十来岁,脸上的皱纹如刻,皮肤被日光晒得黝黑,可那挺直的腰杆、发亮的眼神,足见走南闯北的豪爽。
左边那个身形高大壮硕,臂膀粗得像小树,下巴上一撮浓密的胡须;右边的稍显瘦削,眼中却透着精明,瞧见有人望向他们,二人迅速起身,双手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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