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草垛深处传来三声鹧鸪啼,老乞丐摸索着将铜钱塞进豁口陶碗。
“这雨下得比诏狱的辣椒水还呛人。”老乞丐咧开缺牙的嘴,朝着朱雀大街方向啐了一口,任渐起的夜雨浇透褴褛衣衫——
都尉司的暗桩遍布京城,藏匿于高墙深院,亦隐于市井泥泞。
暴雨倾盆,一夜未歇。
佟青云刚把烙铁插回炭盆,余温未散,就见司天监正使裹着湿透的蓑衣撞进门来。
江瑾安正用麂皮擦拭环首刀。
寒光一闪,刀锋已经抵在了司天监正使的喉结处,“紫微垣星孛犯斗?”
正使怀里的堪舆图哗啦一声展开,指甲缝里的青苔蹭在“龙脉石”三个朱砂小楷上,“新砌的堤坝掺了腐木,昨儿暴雨冲开泥浆……”
正使哆哆嗦嗦往江瑾安脚边丢了个物件,道:“若是暴雨不停,后果不堪设想!”
佟青云铁钳一夹,那半块腰牌便被他提在眼前:“哟,靖王府上月报失的腰牌,倒是会挑地方长。”
刀鞘突然重重磕在青砖上,吓得正使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江瑾安蟒袍一挥,水珠四溅,“备马”二字刚出口,檐外便炸响一声惊雷。
林羽已经拎着两个泥猴似的工匠摔在青砖上,佟青云剑鞘一挑,工匠怀里的户部批文簌簌落了一地。
江瑾安扫过那一地文书,只道:“封锁消息,彻查工匠!”
……
沈静姝指尖抚过槐花糖底座的篆文,烛火映照下,“山河易主”四字若隐若现。
锦瑟捧着礼单,低声嘀咕着:“文尚书府送糖,竟还刻着前朝文字,莫不是老糊涂了?”
“糊涂的可不是送礼的人。”沈静姝突然将糖盒往冰鉴里一掷,琥珀色的糖块撞碎在冰碴上,“去请林羽查查,最近谁往文府送过木匠。”
窗外雨幕里闪过道黑影,无尘抱着剑从梁上落下,发梢还滴着泥水,“主子说今夜要掀了护城河的石头。”
沈静姝心中一惊。
赶到司天监时,正撞见江瑾安用刀尖挑着块腐木。
暴雨将皇陵龙脉石冲得发白,佟青云蹲在泥浆里扒拉着,又寻出另半块腰牌,嘲讽道:“靖王禁足府中,竟还能兴风作浪。”
身后突然传来声轻笑,沈静姝正解下油衣走过来,裙裾扫过满地堪舆图,“不如问问顾世子,他府上库房可还缺几块烂木头?”
江瑾安反手将环首刀归鞘,“夫人来得正好,该去醉仙楼讨杯酒了。”
程文昊今儿着刘三,在醉仙楼顶层会见顾长风。
八珍席临窗摆开,程文昊拎着西域葡萄酒壶,啧啧称奇:“顾世子这袍子,金线绣得真密,泼了酒都渗不进去。”
他佯装踉跄了一下,撞翻了桌,八宝鸭随着倾倒的酒盏滑落桌沿,程文昊连忙伸手去扶,却顺势扯开了他腰间的蹀躞带。
羊皮密信飘落而下,程文昊鞋尖精准地往葡萄汁里一蘸,故作惊讶:“哎哟,这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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