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雄站在门口,望着外面渐渐散去的雾气,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不安。

前段时间,他跟随钱元达出去厮杀了一番,回来之后顺理成章地突破了炼气境界。

然而此刻,浑身的法力鼓荡,却派不上什么用场。

夜里这雾气一来,家里的法阵就启动了。

他很想去何希言院子把许元康他们几个也带回来。可是家人并不愿意让涉险出门。

现在雾气散了,程时雄的内心依然无法平静。他隐隐觉得某些事情正在失控,一股莫名的紧迫感笼罩着他。

这种焦虑不仅是对城内局势的担忧,更多的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失落与不安。

作为书院中出身最好的学生,程时雄一直是众人眼中的大哥。

无论是见识还是身份,他都高人一等,然而自从真正拜入宗门,却没有那么特殊了。

许元康的天赋之高,甚至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外公都为之震动。

那个后来加入的罗乾,起初显得有些难以融入,现在却用自己的方式与大家打成一片。

反倒是搬出书院之后,程时雄成了最尴尬的那一个。

王威璜家境贫寒,出来蹭饭也毫无顾虑;许元康和罗乾无牵无挂,修行生活自在洒脱。而程时雄,大部分时间依旧待在家中。

这并非因为他不愿孝顺父母,而是这样的生活方式让他在同门面前显得格外突兀。

最初加入虚危道时,程时雄的心态并不完全是为了修行,也并没有在宗门中看见什么未来。他不过是敬佩何希言,希望能得到一些指导。

然而当外界变故频发时,程时雄却不知所措。

“如果是师父的话,肯定已经行动起来,去寻找问题的根源了。许元康也肯定会出手,他现在越来越像师父那般果决。”

他站在门口,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担忧起许元康他们的去向。

“二郎,你站在门口做什么,赶紧回来。”

母亲龚幸秀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依旧温柔,却带着一如既往的催促。

程时雄怔了怔,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焦虑再次涌上心头。

他攥了攥拳,眼神在门外徘徊片刻,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母亲所在的方向,正欲退回屋内,突然,一道金光从远处冲散了云雾。

“这是外公的剑气!”

程时雄瞬间安定了下来,心中那股不安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激动。

他毫不犹豫地冲出了出去。屋内,龚幸秀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让他跟着何先生修道是不是个好选择,这何先生可是真能折腾,连我爹的符宝都用上了。”

管家罗姑忍不住窃笑:

“二少爷这不听话的脾气,不还是随了你?当年你和老爷私奔,可是把峰主气得够呛。”

龚幸秀的脸微微泛红:

“别说这些了,劳你跟着二郎走一趟,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罗姑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

“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那丘崇谟居然能够把县衙的大阵给破坏了。他才炼气而已,不知道是当了哪个大人物的棋子。”

龚幸秀往门外望了望,忽然眉毛一挑,语气倒是轻松起来:

“小人物折腾,大人物也喜欢折腾。天天这么下棋来下棋去,不如学我,关起门来多睡觉,虞国早就太平了。“

在破庙内,许元康只是稍作休息,便恢复了全部的法力。

他感受到外面有三股强横的气息在激烈厮杀,还有一股潜藏起来的力量。

所以他没有急于出去,选择继续待在庙中静观其变。

闲暇无事,许元康便与张翁聊了起来。

张翁生前只是个普通的老人,却因为有人偷走了他贩卖的布匹上吊而死,这让他对小偷充满了厌恶。

张翁讲起了几日前的一件趣事:他吓唬了一个偷东西的贼,结果那贼被吓得不轻,竟决定金盆洗手,不再行窃,步入正轨。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贼为了表达感激,居然为张翁设了一个灵位,日日供奉。

“从那之后,老汉就感到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也能和那位树爷爷联系上了。”

张翁说这话时,神情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

许元康却没有笑,他听得出来,这并不仅仅是个有趣的故事。

许元康看了一眼旁边的张翁,从老翁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气息。

这气息与师父何希言的斧头狂章相似,又仿佛与拜师时那幅玄天上帝的挂画有某种相通之处。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更高层次的力量在张翁身上流转。

张翁的经历,让他想起了曾经在画本中看到的传闻:某地的将军死后,被人祭拜,最终成为守护一方的神灵。

但是虞国在立国之初,破山伐庙,取缔淫祀,诸多小神都从此沉寂了。

“神灵究竟是什么?”许元康不禁思索起来。

何希言曾告诉他,“人生于天地之间,禀二气之和,冠万物之首,居最灵之位。”

又说:“凡人生在胞胎之中,皆禀九天之气,凝精以自成人也。”

无论是先天之神,还是修士在破境无望时选择飞升为神,实际上都是回归本源。

因为人一生下来,所禀受的就是九天之气。

“这就是为何,哪怕是普通人,在修士眼中,某些特殊的魂魄,也有可能成为法器的材料。”

许元康低声自语,心中渐渐勾画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人类的神魂肉体,本质上就是一种灵物,经过祭拜、供奉,甚至可以超脱凡俗,获得神异的力量。

他的父亲许宏就是因为有灵窍,被人盯上杀死做成了明咒宗的金身。

当然每当何希言讲到这方面话题时,许元康总会感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的愤怒。

他深知师父的怒火源自何处。在许多修士的眼中,人不过是一种耗材罢了。

虞国强盛时,尚能维持表面上的克制,修士也得遵守律法。虞国甚至拥有专门针对修士的机构。

可随着国力衰弱,这些律法也只能在县城内发挥些许作用,如今连县城的安宁也不复存在。

奇怪的是,张翁生前不过是个普通的老人,死后留在这里的残魂也早已七魄散尽,按理说不该有如此的力量。

可是张翁不仅能与城内的精怪沟通,还能通过那名小偷的供奉而增强力量。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神,应人的祈祷而诞生?玄天上帝顺应天命降世,难道也是因此而来。”

这种想法对于玄冥宗弟子来说未免有些不敬,可何希言看样子也不是什么特别尊奉神明的人。

在他的教导之下,许元康的思维也十分的发散。

这三年的时间内,许元康看了许多关于玄天上帝的记载。

这位玄天上帝存在的历史并不久,在古代人们只知道尊奉北方玄武,不知玄天上帝。

七百年前,天下动荡不安,北方的诸胡肆虐,胡王甚至供奉邪魔以求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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