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当初为何要等到此时动手,太宗皇帝的布局何其精妙。

每一位县衙重臣手中的官印,都与这座大阵相连。

只要催动官印,便能借阵法之力,将地脉煞气化为镇压之能。

若是在城中,即便是钱元达那等炼气七层的修士,凭借大阵加持,也能与炼气九层的高手一战。

这便是为何丘崇谟必须等到王县丞暴毙,县令空缺之时才敢出手。

而丘家高层尽数来此,就是为了破坏这根镇龙玄钉。

“禹步天罡,召动地户。七曜移位,煞气翻涌......“

丘崇谟念起呼地煞真诀,踏罡布斗,步履玄妙。

其余三名修士各持法器,结成七曜破阵之势。

他们指诀翻飞,引动地脉煞气逆转,侵蚀镇龙玄钉的封禁。

玄钉表面古篆明灭,隐现蛟龙游走之影。大地震颤,灵机溃散,天地元气如沸。

“引煞破封!“

丘崇谟掐诀施法,四人法器光华交织,化作玄妙符阵。

地底煞气如游龙升天,逆冲封印。眼见玄钉真文渐暗,封印将解。

蓦地,玄钉中大禁之力复苏,迸发天威。

封印与地煞相撞,风云激荡。

“嗡——“

玄钉符文骤亮,无形屏障升腾,欲将外力尽数排斥。

大地轰鸣,似在抗拒解封之力。

“太宗皇帝封印非同小可,可惜如今县令空悬,县丞已死,两位县尉亦无力镇守。没有官员主持,封印力量减弱。“

丘崇谟目光如炬,“按第二式行事。“

众修士变换法诀,收敛灵光,默诵秘咒。

地煞凝聚成墨色气流,缠绕玄钉。

“破!“丘崇谟一声厉喝,手中灵器映雪骤然斩下。

“嘭——!“

灵器触钉的刹那,真文符箓迸发刺目光华,玄钉震颤,地底轰鸣不绝。

虽然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斩痕,可丘崇谟知道,这根玄钉已经毁了。

此刻,在地下深处,一道细小的裂缝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扩张。

每过一天,裂缝就会延伸一分,地脉煞气像蛛网般向四周蔓延。

这些煞气太过微弱,就连修为高深的修士也难以察觉。

它们会随着地下水脉慢慢扩散,潜入千家万户。

“哈哈哈哈!“丘崇谟仰天长笑,身上广袖锦袍无风自动。

“难怪太宗皇帝留下这等封印,原来竟是将天地灵机也一并封存其中!“

随着龙钉封印破碎,一股纯净浩瀚的灵气如洪流般涌入他的丹田。

那是经过数百年积累的天地精粹,是太宗皇帝以大神通镇压在龙钉之中的灵机。

丘崇谟只觉得经脉轰鸣,紫气升腾。

多年未曾突破的境界,此刻竟开始松动。

从他口鼻之中,不断喷吐出云气,五脏六腑在经历着某种蜕变。

“这玄钉材质非凡啊。”

丘崇岳抚摸着龙钉表面,指尖感受到那冰冷坚硬的质感,不由得轻声感叹。

“这是当年虞国开国之初,从阿勒坦山运来的寒星铁。”丘崇谟耐心的给堂弟解释,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当时国力鼎盛,即使是草原上那些大汗,也要以虞帝为尊。即便到现在,这等天材地宝也足以锻造上等灵器。可惜虞国却让这大阵年久失修,任其荒废。”

说到这里,他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意,眼神中却透出复杂的神色:

“其实,我们融和山庄,又何尝不是一样?高祖百年前坐化,留下的不过是一群妻妾争权夺利的乱局。虽说我们这一脉成了主脉,执掌映雪灵刀,可其他几脉呢?整日醉心经营,靠着玉锋派就以为万事大吉了。”

丘崇谟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讥讽与怅然。

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与无奈: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罗家的老鬼,仗着自己是高祖的幼子身份,一百多岁的老废物,整日抱着游云棋盘不放。这种人,若不清理干净,我丘氏焉能长存?”

丘崇谟口中的罗家老鬼,按辈分其实还该叫一声阿翁。

他望着面前龙钉,指尖微微发力,仿佛想通过这种触感宣泄内心的情绪。

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语气更冷:

“朝廷衰败,世家凋零,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道理,后人无能,只懂得坐吃山空罢了。”

然而,这番话说出口之后,丘崇谟的心情并未因此平复,反而更加沉重。

说到底,自己何尝不是在讽刺自己?

这些年来执掌映雪刀,融和山庄主脉虽有几个炼气后期,却连摸到筑基门槛的都没有。

反倒是那褚江生、何希言这等无名之辈,敢于行险,竟已是炼气九层,隐隐有了筑基之象。

“难道堂堂融和山庄的庄主,筑基之后,就该束手束脚,畏首畏尾?“

想到这里,丘崇谟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他的目光扫过脚下的土地,这小小的瑶河县,不过是他通往大道的一枚棋子罢了。

既然别人敢走险路,那自己为何不能?

既然朝廷衰败,那这天下迟早要变。就连王武宁那种货色,都敢起割据一方之心。

与其坐等别人踩着自己上位,不如放手一搏。

况且,他体内刚刚吸收的灵机正在沸腾,仿佛在催促着他做出抉择。

丘崇谟握紧了手中的灵器,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意。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