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后。
谢长闵又冷冷开口道:“先把那给柳湘莲送暗器的小太监料理了,以免他来日受不住刑把事情全供出来。”
周福一听,忙行礼回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嘴上虽应得干脆,可周福心中却是大为不忍。
那小太监算是他老乡,一直都十分孝敬他,也正是因为如此,周福才敢把送暗器这样的要紧事交给这小太监去办。
周福原想着,此事若能成,谢长闵十有八九便是未来的君主,届时也算是提拔了这小太监。
可谁知却是功亏一篑,反倒害了他。
就在周福满心不忍地准备出去时,谢长闵又缓缓开口了,“通知宫外,那柳湘莲的意中人可以抓起来了,再取样那女子的饰物送来,好提醒柳湘莲莫要在牢里混说。”
“是,奴才明白。”
说着,周福便忙领命出去了。
看着书房里静静焚烧的银炭,谢长闵的心中却是越发不安起来。
他知晓文宣帝已对自己生了疑心。
故而才会急不可待地想要抢占先机。
因有宫外内线的再三举荐,谢长闵才留意到了柳湘莲这个人。
听那内线说,这柳湘莲是个情种,一心爱慕尤家的三小姐,隔三差五地便要带上礼品去尤家拜访,可这尤家却根本不待见他,连大门都不让他进。
但哪怕被这般冷待,柳湘莲却仍是不肯放手,依旧时常出现在尤家门前。
只怕连那条路上的狗都已知晓了他的心意。
故而那尤三小姐虽生得貌美如花,却无人敢上门找尤家提亲。
谢长闵听得颇为新奇,便决定亲自会一会这柳湘莲。
若此人果真有几分本事,又那般重情重义,倒确实值得好生拉拢一番。
因此。
在宫外内线的安排下,柳湘莲便被人蒙着眼带到了一间茶室里。
谢长闵见他生得一表人才,且说话间也是谈吐不凡,心中不免颇为满意。
原本他是准备以那尤三小姐的性命相要挟,好逼迫柳湘莲为其卖命。
但同柳湘莲交谈一番后,谢长闵便知此人心高气傲,若是能以求贤若渴的姿态来打动他,或许效果会更好些。
何况这柳湘莲上能同达官贵人相交,下又能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实在是个极好的眼线苗子。
想到这些后。
谢长闵便对柳湘莲以礼相待起来,还亲口承诺说,一旦将来他登上皇位,定会亲自为柳湘莲和尤三姐赐婚,好成全一对良人。
这番话自是听得柳湘莲十分感动,又见如此尊贵的皇子殿下竟这般礼贤下士,心中更是敬服不已,忙磕头谢恩不止。
因此。
柳湘莲在匆匆辞别尤三姐后,便按照丰子义等人的安排,不声不响地混入了戏班之中,同那班戏子一道进了宫。
原本一切都十分顺利,可偏偏就在最关键的时候,让北静王给横插了一手。
谢长闵越想越恨,当初那一剑怎就没要了北静王的命。
就在这时。
周福忽然从外头踉踉跄跄地进来了,他惊魂失措地行礼道:“回殿下,派去暗中盯着尤家三小姐的几个人全失踪了......”
谢长闵眸子一冷,“好好的,怎么会全失踪了?”
“回殿下,那尤家人忽然全搬去了县主府,咱们的人自是不好再靠近,只得远远地盯着县主府。”
说着,周福那尖细的嗓音里便带了几分颤,“北静王近日又添了不少人看守县主府,奴才只怕是北静王早已察觉异常,故而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咱们的人给抓了去。”
听到这话后,谢长闵气得直接将桌上的东西全扫了出去。
书房里顿时便一片狼藉,浓厚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殿下,如今最要紧的还是那柳湘莲,只要他不出卖殿下,旁人倒是都不打紧。”
顿了顿,周福又磕头道:“不如请殿下想个法子将那柳湘莲杀了,永绝后患。”
谢长闵闭着眼摇了摇头,“柳湘莲对尤家女子的心意众人皆知,如今那些盯守尤家的暗卫既已落入北静王之手,想来很快便会查到我这里来的。”
说着,谢长闵又冷声问道:“吴勇那边如何了?”
“回殿下,吴将军按照您的指示,每每同秦家军交战时,便让那些普通百姓冲在前头。”
说到这,周福又低着头道:“故而秦家军根本不敢进攻,只以防守为上,如今两边僵持了许久,吴将军倒也没吃亏。”
谢长闵点了点头,“那吴勇还算上道,原本此番柳湘莲若是行刺成功,再借着宫外之乱,定能逼着朝中群臣立马决出太子之位,只可惜......”
想到自己只差一步便能登上储君之位,谢长闵对水溶的恨意就越发强烈。
……
养心殿。
经过彻夜审问,戏班子众人皆是坚称自己并无谋逆之心,亦不知晓那柳湘莲为何会有谋逆之举。
“回圣上,戏班子的班主说,反贼柳湘莲从前也是世家子弟,并非他们这行里的人,只因喜爱串戏,故而才同他们这些唱戏的走得近了些。”
顿了顿,孙正海又接着道:“进宫前,他们戏班里的小生不慎吃坏了肚子,恰好当时柳湘莲来找他们吃酒,因大家之前一块排过戏,彼此也都合得来,班主情急之下便请柳湘莲临时补上了小生的位置。”
闻言,文宣帝便冷哼道:“看来有人为了送反贼入宫,暗中动了不少手脚。”
说着,他又寒声问道:“那柳湘莲可有供出幕后真凶?”
孙正海一听,忙行礼回道:“回圣上,刑部那边已拷问了一宿,目前还没能审出结果。”
听到这话后,文宣帝当即就露出了几分不悦的神色。
这柳湘莲家业已尽,父母俱亡,即便诛他九族也无甚用处。
一时间倒还真不能拿他如何。
就在这时,只见有个小太监低着头进来了,“回圣上,北静王爷求见。”
文宣帝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沉声道:“传。”
“是,圣上。”
说着,小太监便忙出去将人请了进来。
“微臣见过圣上。”
“起来罢。”
想到那日多亏水溶相救,文宣帝的语气便缓了几分,“坐下说话罢,你我虽为君臣,可朕一向是拿你当手足看的。”
水溶一听,忙行礼道:“圣上抬爱,微臣实不敢当。”
顿了顿,他又接着拱手道:“微臣此次求见,是有一事想请圣上裁决。”
“溶卿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回圣上,近日微臣在县主府附近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之人,便命手下将他们一一抓获,原以为不过是些市井无赖,可没想到,微臣竟在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毓庆宫的令牌。”
听到这话后,文宣帝的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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