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刚送完凤姐出去,便见水溶大步走了进来。

玉面华冠,剑眉朗目,身若修竹。

唯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担忧。

看到黛玉如常走上来向他行礼,水溶才缓缓放下心来。

“王妃急着唤本王回来,可是有要紧事?”

水溶边说边将黛玉扶了起来,又笑着道:“韩大人棋艺精湛,本王原还想多学几招,好回来向王妃讨教。”

黛玉听了,方知他们原来正在下棋。

随即便忙又行了一礼,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请王爷恕罪,妾身并非有意诓骗王爷。”

水溶忙又将人扶起,笑着道:“无妨,王妃的事定然更加要紧。”

听到这话后。

黛玉便趁着屋里没人,直接将凤姐方才所言一一回明。

水溶听完后,不由得沉眸凝思了起来,随后便挑眉道:“若此事千真万确,那便是三皇子的破釜沉舟之计了。”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戏子入宫,所带之物定会经过重重盘查,若宫内无人接应,他们也无法成事。”

闻言,黛玉便微微蹙眉道:“可三皇子如今颇有威望,又何必多此一举?”

“三皇子狼子野心,圣上早有察觉,只是苦于找不到实在证据。”

说着,水溶又望着黛玉低声道:“那三皇子行事虽百般谨慎,可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定然也发觉圣上正在暗查他,一旦被抓到蛛丝马迹,便是万劫不复,故而才不得不急着对圣上动手。”

黛玉听了,当下便已明白过来。

文宣帝同三皇子本没多少父子情份,又因前太子一事彼此生了嫌隙,可如今三皇子颇受朝臣爱戴,文宣帝自然也不好随意动他。

因此父子俩如今皆在暗中斗法,只看谁能棋胜一招了。

水溶看了看外边的日头,随后便将云影唤了进来。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起来罢。”

说着,水溶便沉声吩咐道:“你亲自点几个武艺高强的侍卫,这几日去县主府那边好生守着,再把那盯着县主府的苍蝇全揪出来,本王要活口。”

“是,属下明白。”

说完后,云影便领命出去了。

见黛玉若有所思,水溶便温声道:“多谢王妃将这样要紧的消息告知本王。”

“王爷客气了,说来都是我表嫂心细。”

“王妃的这位表嫂确非寻常女子可比,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黛玉听了,心中也深以为然,随即又抿唇道:“王爷可要入宫回明圣上?”

水溶眉头微挑,“圣上疑心颇重,若无万分把握,实在不好轻易回话,否则一旦出了岔子,反倒惹祸上身。”

顿了顿,他又沉声道:“那戏班子一旦入宫,宫中的内应定会想法子接应柳湘莲,本王若是过早行动,只怕反会打草惊蛇,不如等待时机,抓他们个现行才好。”

听到这话后,黛玉微微点了点头。

夫妇俩又说了会子话后,便有丫鬟过来请他们用饭。

因此便止了话头,不再言及此事。

......

初六这日。

天气晴好,暖阳高照,正适合听戏。

文宣帝端坐主位之上,一袭明黄龙袍甚为显眼。

戏台上已咿咿呀呀地开唱,戏子们皆是浓妆艳抹,身着华丽戏服,头戴璀璨珠冠,举手投足间尽显其神韵。

台下众人听得入神,唯有水溶丝毫不敢懈怠。

他静静地摩挲着手中的瓷白杯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戏台上的一举一动。

一出戏堪堪唱完时,忽见一名扮作小生的戏子正悄悄以手臂瞄准文宣帝。

是袖箭!

水溶当即便立刻反应过来,随后便直接将眼前的桌案踢起,挡住了那支朝文宣帝射去的暗箭。

“有刺客!”

“护驾!”

孙正海反应过来吓得脸色大变,忙高声喊来侍卫护驾。

皇后娘娘和其他妃嫔也大骇不止,早已被一众宫女护到了身后。

不到一会的功夫。

台上的戏子便已被侍卫们五花大绑起来,捆到了文宣帝跟前。

水溶生恐柳湘莲自尽,因此一早便已上前将人制伏,将他嘴里藏着的毒药也逼了出来。

随后又从柳湘莲的腕间搜出了暗器箭袖,拆开一看,只见里头的小箭上涂着一层褐色的东西。

不用验也知定是剧毒之物。

“回圣上,微臣方才便发觉此人举止有异,因此便多留心了些,不曾他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说着,水溶又拱手行礼道:“这些戏子是从宫外进来的,可这暗器构造精巧,只怕非寻常人能有。”

闻言,文宣帝那愠怒的脸上更是染了几分寒意,他冷冷地盯着柳湘莲,仿佛在看一个死物,“说,是谁派你来行刺朕的。”

柳湘莲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整张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只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一声也不敢言语。

文宣帝看得更加火大,冷声吩咐道:“全都押下去,仔细拷问清楚了,务必要给朕问出实话来!”

“是,圣上。”

话音刚落,侍卫们便将这些戏子拖了下去。

除柳湘莲外,其他戏子皆是大哭不止,一叠声地喊着冤枉。

文宣帝听得头疼,这接二连三的行刺之事令他大动肝火。

且此番竟然胆敢把谋逆之举舞到宫里来,真真是视皇家威严于无物。

文宣帝越想越恼火,决定要亲自彻查此事,非把这幕后真凶碎尸万段不可。

……

毓庆宫。

周福一得到消息便匆匆赶回去禀告谢长闵,语气里满是惶恐,“殿下,殿下不好了,那柳湘莲行刺失败,如今已被圣上抓了起来!”

谢长闵听了,心中顿时一沉,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失望,“原还指望他能成事,没想到竟这般废物。”

闻言,周福便斟酌着道:“回殿下,奴才打听了一下,原本柳湘莲是能成的,偏那北静王爷心思缜密,瞧出了柳湘莲的异样,一直暗中留神台上的举动,这才害得那暗箭被拦下了。”

谢长闵气极反笑,眼底满是阴鸷,“又是这北静王,一再坏我好事!”

周福甚少见谢长闵动怒,当即便被吓得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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