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教的狱警刚把铁门关严,炕沿儿边上站着的十几个人,呼啦一下子就把老王和小磕巴围在了中间。

“铛铛铛”

“你们要干哈?别给我整事儿,都回去!”

门口的狱警在铁门的小窗户上,瞧着情形不对。就掏出了警棍敲打着铁门,同时喝止这群人赶紧散了。

“报告管教,我们这是欢迎新人。哥几个准备给他俩,普及一下拘留所的改造政策。”

那个发着不男不女声音的,是个没胡子的干瘦老头。

他走到门口,和狱警嬉皮笑脸地解释。

“姚老鳖,你别他妈跟我整没用的!我还不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

狱警瞪着这个叫姚老鳖的干瘦老头,明显的感觉,就是不耐烦了。

“好的刘管,我这就让他们散了…”

姚老鳖说完,扭头对着人群摆了摆手。

这群人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都统一的退后了一步。随后又都做了鸟兽,该干嘛干嘛去了。

见人群散了,狱警冷哼了一声。把警棍重新挂回了腰间,然后大步流星般地走远了。

没了人围着,老王、小磕巴这哥俩,找了个空地,把洗漱的脸盆先放下。

然后扔下了被褥,就眼巴巴地看着监房里的大炕。

两个人寻思一会儿,在炕上能不能捞到好位置。睡觉的时候,混个把边儿或者炕头啥的。

“噔噔,噔噔噔”

感觉听不到了狱警的皮鞋声,这群人仿佛像来了精神头儿一样。

呼呼拉拉又回到了老王和小磕巴跟前,然后个个嬉皮笑脸,不怀好意地围住了这哥俩。

“小子,你俩都是因为啥进来的啊?”

听着姚老鳖阴阳难辨的声音,老王就觉得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豆子。

小磕巴也是烦的要命,只是碍着刚进来,要守着拘留所的规矩。

“姚哥问他妈你俩话呢!都他妈聋啊?”

老王面前的汉子,眉间有条刀疤,看起来很嚣张的样子。

“哎,老四,都是一个屋改造的兄弟,你好好说话。别吓着了这两个新来的小伙伴。”

“两个哥们儿,别害怕,进了这屋咱们就是一家人。告诉哥哥,你俩是犯了啥事儿进的班房,都领了多少日子?”

姚老鳖先是假仁假义地,训斥了刀疤脸的汉子。

然后又假惺惺地,搂着老王和小磕巴的肩膀。

“姚公公,呸!不是,你瞅我这嘴。姚哥,俺们哥俩是因为和人打架,才让警察逮进来的。领了日子?哥,我俩都是蹲十五天。”

老王的身高,要比姚老鳖高出了半个脑袋。

所以回答他问题的时候,只能低着脑袋。

听到老王叫着自己公公,姚老鳖明显的脸色就是一变。

可是阴冷了不到一秒钟,他还是换上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奸臣相。

“哦,打架。哈哈,年轻人嘛,冲动是魔鬼,打赢打输都得付出代价。不过这都是小事儿。既然进了拘留所,那就消停改造,多听听屋里前辈们的指导。争取早点出去,重新做人。对了,还没问你俩名字,兄弟,你哥俩叫啥?”

“郭…郭…郭振东!”小磕巴头不抬眼不睁地回道。

“哦,郭振东,兄弟你这口条……”姚老鳖看出了小磕巴说话结巴。

于是,话说了一半又收了回去。

“你呢?大个子。”姚老鳖又问老王。

老王羞红了一张脸,扭捏的像个大姑娘一样。

吭哧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叫王…王桂芬。”

“啥?”

姚老鳖,还有旁边的人,似乎没听清,都凑到了老王身边。

“你说你叫啥?”

“王桂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监房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听到老王的名字叫“王桂芬”,顿时都乐的前仰后合,手抹着眼泪。

“笑,笑你妈啊!”

老王最忌讳,别人笑话他名字。

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笑的没完没了。

老王之前的胆怯,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即就是眉毛一立,虎眼一瞪,大有一副要急眼干仗的架势。

“和他妈谁说话呢?操你妈的!”

叫老四的汉子,一把揪住了老王的衣领,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哎,老四!你怎么又急眼了呢?我不是说了吗?这屋里都是兄弟,要和平相处。你把手撒开…撒开…”

轻拍着老四的手腕,姚老鳖让人把老四和老王,各自推到了一边。

“桂芬兄弟,你也别生气。老四就是这样,急脾气一个。说说回来,他和你俩差不多,也是因为打架进来的。好像是用汽水瓶子对吧?给人家三两下,脑袋就开了瓢……”

“姚哥,你到底想说啥?”老王瞅着姚老鳖啰嗦个没完,就问了一嘴。

“就,就是!”小磕巴也跟着附和。

“哈哈,没啥没啥。就是这号子里的规矩,新人来了,得做个自我介绍。然后再表演个节目,给大伙乐呵乐呵,就当是融入集体了。”

之前老王在酒桌上,听白亮说起过孙建伍和老张头蹲拘留的时候,在拘留所因为“表演节目”,和白亮的马仔——“耗子”动手打过架。

当时老王还笑着问白亮,拘留所的号房里新去了人,是不是都要表演节目。

白亮笑着回答他,这表演节目是新人进房的必修功课。

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整人和体罚。

而且这节目的种类花样,不光是千奇百怪,还有几乎样样,都透着无尽的变态。

“表演节目?姚哥,唱歌跳舞我也不会啊?你得意二人转不?不行,我给你老整个‘小拜年’?”

老王边说,边给小磕巴递了一个眼神儿。

意思让他,跟着自己装傻充愣。

“哈哈桂芬兄弟,唱唱跳跳,那哪是咱们东北爷们儿该玩的东西。我说的这个表演节目,类似于广播体操。”

“广播体操?这我会啊!”

老王立马就拉开了架势,比比划划地做了一个伸展运动。

“姚哥,你看我做的标准不?我跟你说啊,上学的时候,我们老师就说我这体型,不去省队扔标枪,都他妈白瞎了……”

姚老鳖看着老王装傻充愣的装缺心眼,顿时就来了脾气。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阴沉着脸,瞪着老王说道:

“别他妈蹦了!你是不是跟我装傻呢?我说广播体操,你就给我跳广播体操。我说他妈让你上天,你是不是还得给我演个穿天猴呗?”

骂完了老王,姚老鳖瞅着屋里的人,皱皱眉头问道:

“哥们儿几个,都想看什么节目,给我报个幕!”

“开飞机!”有人举胳膊就喊。

“划船,划船!”旁边的人一脸兴奋。

“蹲马步!”

“去你妈的蹲马步!你瞅这俩小子笨笨咔咔的,踩翻了尿桶你收拾啊?”

老四扭头骂了一嘴提议“蹲马步”的人,然后转过脸对着姚老鳖说道:

“老姚,让这俩逼玩应儿,给大伙儿表演个亲嘴儿吧。这节目招笑,还刺激。”

“哈哈老四,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亲嘴儿好,我咋就没想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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